在余生和郑前飞与费力克斯通话的过程中，钟表上的时间很快便来到了9点。
而早上九点是未来之城上班的时间。
余生看了看钟表，给千叶辉和雷克做了一个自己要晚到实验室的留言。
然后回想了一下刚刚话题讨论，从生命的终极自由到关于生命灵魂存在与否，信息量并不是很大，但足够深刻。
余生总结了一些说到：“如果灵魂真的存在，而且可以转移。那么，生命电子化的两个技术难点就是，一提取生命的灵魂，二是制作能够容纳灵魂的电子设备。”
“而我们刚刚说过，生命的排斥反应是很剧烈的，尤其是像我们人类这种高级动物，不会像树木和秧苗那样实现生命的嫁接。”
“但我们科学家就是让我可能变为可能的，这么难题虽然艰难，但是我想你们也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看两位前辈之前一起争执到刚刚共同讲起关于灵魂重量的事情，两位前辈还是像以前一样默契，并且对以往的事情都记忆犹新，那，为什么不继续研究生命电子化了呢？虽然没有了刘前辈，你们更应该继续研究下去，不能让他白白牺牲才是啊。”
“为什么放弃了呢？”
余生总是随时能够发现问题。
遇到余生的这个问题，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是啊，当初为什么就放弃了呢？
两个人都开始回忆起以往：
当时，当看到刘锦夏最后消失的监控记录之后，郑前飞和费力克斯都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与悲痛之中。
郑前飞在自己感到悲痛的同时，还要花去大半的时间去安慰刘锦夏的妹妹刘静秋，于是，从那时候起，以前一向是保持积极健康状态的郑前飞有了酗酒的习惯。
于是，郑前飞在刘锦夏消失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在用‘堕落’的方式来消化这种痛苦，所以，项目的事情就这样被搁置在了那里，再也没有动过。
而还有一件事，就是很多科学家看了刘锦夏在那团蓝色球形电流中消失得连骨头都不剩的监控视频之后，感到的不是悲痛，而是兴奋。
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兴奋。
他们组成了三十多人的专家团在那个实验中国对刘锦夏的消失进行了长达一年之久的研究工作，其中费力克斯作为重要当时人，也参与了其中。
这期间，经常有科学家会来找郑前飞咨询一些当时的一些情况。
一开始，郑前飞还秉承着未来之城中，科学共享，互相协助的宗旨，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认真回答每一个科学家的每一个提问。
当郑前飞发现这群科学家问来问去就是自己已经讲过很多遍的那些问题之后，索性就直接将这些科学家拒之门外。
而费力克斯，和郑前飞有所不同，相对于郑前飞选择去躲避这种痛苦的这种做法，费力克斯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化悲痛为力量，基本上带领着这群科学家来参与对刘锦夏消失实验的研究。
其实，当时费力克斯本人也是非常非常想要搞清楚这一切的。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刘锦夏根本就不是什么神经有问题的疯子，那只是他的思想太过超前或者抽象，让一些正常或者庸俗的人不能够理解。
他是一个能用三十天就能够学会自己和郑前飞十几年才学会的知识的人。
相对于未来之城中其他的科学天才来说，那些都只是低着头找蚂蚁吃的家鸡而已，刘锦夏才是那一只站在他们中间仰望着天空的仙鹤。
而这样的天才，怎么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费力克斯始终不能够相信这一切。
他那些年一直在调查，一直在研究，各种各样的模拟实验，这种各样的推理与假设，能够尝试的，费力克斯和那些科学家基本上上都试过了，只是实验没有成功让任何一个生命在这个世界消失过。
后来，什么平行宇宙，什么外星科技，费力克斯都做过假设和推论。
最终，有些科学家说出刘锦夏可能是外星人，被外星人接走了这种听起来就像是开玩笑的说法，都能够人一些人欣然接受。
最起码能够成为安慰自己对科学认知的一种自我催眠的说法。
在这场研究以“无果”结束之后，费力克斯就去参与了银河计划中机械宇航服的研究，而且因为在生命电子化研究中有现成的“机甲”和初级的电子制作的仿神经装置，再加上刘锦夏所提出的仿生命体机械的设计理念，费力克斯在研究机械宇航服的时候就变得十分得心应手，而且成为了银河计划中进展最快的那一个项目。
而关于生命电子化实验，就只剩下了那个干干净净地实验室。
虽然因为实验密闭性设计的原因不会被尘封，但依然能够成为时间里的废土，虚度年华，无人问津。
整个生命电子化项目被放弃过程就好像花开花谢一样自然而然。
作为当事人的郑前飞，虽然多次回到实验室里回忆曾经，但他并没有说过要重新开始。
作为当事人的费力克斯，虽然一度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全部，带着三十多名科学家在这个实验室里疯狂过，但他也没有说过要重新开始。
两个人曾在刘锦夏的倡议下，一蹴而就地建立了这个项目，而随着刘锦夏的消失，这个项目变成了一拍即散。
如果不是余生在此刻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他们两个当事人，在八年期间都没有问过彼此这个问题。
不是他们想不到，只是他们都没有询问对方的勇气。
因为刘锦夏是这个项目的魂，魂没了，留下他们两个躯壳，他们没有信心和勇气去面对哪怕一次失败。
更不要说枯燥而长达几十年漫长的研究时光。
此刻，郑前飞看着费力克斯，费力克斯也看着郑前飞。
他们在八年之后，终于有一个人为他们提出了一个疑问，也好像是给他们提出了一个选择：到底是选择放弃还是继续？
余生看着这个两位隔着屏幕对视的前辈，开始前还因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还因为一个自由到底是个人追求还是集体追求这种事争论不休，只要一提到刘锦夏，两个人很快便能够非常默契地和余生讲起了关于灵魂的研究故事。
而到现在，两个人又开始用老友般炙热的眼光看着彼此。
这让余生也有些感动不已。
但他还是选择打断了这两个大男人的深情对视。
咳了一声说到：“咳咳，两位前辈，不要装石化好不好？”
两个人在这时候突然异口同声地用英文说到：“我从来就没有放弃。”
然后两个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笑得像孩子一样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