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前飞虽然白天又补了一大觉，但经历了这么多的回忆和叙述之后，打了一个长长地哈欠，眼睛里也差点困得掉泪。
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到：“你看，我们的身体就是有着这么多的限制，吃多了会撑，喝多了会尿，思考多了想睡觉。”
余生早就是一直躺在郑前飞的大沙发上，眼睛都有些红肿了。
郑前飞屋里的这个大沙发设计得很是精巧，把沙发靠背放下去，就是一张床而且中间非常平整，并不会出现硌人的一条大缝隙。
平时有人来郑前飞这让他看看自己的身体，郑前飞都是让他们躺在这大沙发上的。
当然，在很早以前，刘锦夏也喜欢躺在这里。
郑前飞看着余生疲惫地躺在这的这一幕，有些愣神。
余生正好睁开眼看见郑前飞正在那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也打了个大哈欠说到：“郑前辈，您既然也是刘锦夏前辈的认同者和崇拜者，为什么您没有参见过关于宇宙之门的那场讨论呢？”
余生这样问自然有他的逻辑：
“作为一个‘明星’的忠实粉丝，而且还是身边粉儿的那种，应该是参与关于‘爱豆’的所有话题讨论才对，尤其是‘宇宙之门’话题中，有这么多科学家都提到了关于自己爱‘爱豆’的事情，和他的思想，而郑前飞和费力克斯都没有参与这场讨论。”
之前，费力克斯最起码参与了刘锦夏消失之后的后续研究工作，而郑前飞连这个都没有参与。
郑前飞和余生说了半天，又是因为自己性格原因，又是因为自己和刘锦夏之间的关系关于铁，自己无法全身心投入的原因，又是因为自己的专长是医学帮不上忙的原因，又是因为自己作为刘锦夏的托付之人，需要安慰其妹妹的原因。
总之，郑前飞总算是解释清楚了。
后来刘锦夏消失事件发生两年之后，那群科学家又跑去一篇杂志上讨论起这件事情，郑前飞仍然没有去参与。
而通过今天听郑前飞对刘锦夏关于生命终极世界思想的阐述，余生能够感受到，郑前飞也是和阿尔曼、阿德·雷克一样，对刘锦夏有着近乎是一种狂热的崇拜感的。
但是，既然有这样强烈的崇拜感，为什么不参与有关于他的话题讨论呢？
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话题讨论，应该说不过去吧？
未来之城方圆十里，对于一个地下城来说简直是奇迹般地大，但对于外面而言，都不如中国的一个小乡镇大。
说句不好听的，四万多人的小城市，屁大点儿个地方，六年之前，这里办科幻杂志社的也没有几个。
科学家对那些科幻杂志大部分还是非常感兴趣的，毕竟那些比看那些晦涩难懂地资料，好看得多。
余生不相信郑前飞根本不知道有“宇宙之门”这个话题的讨论。
所欲余生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郑前飞也将自己沙发上的靠背放了下来，躺在上面。
这次他不用仰起头也能看见木质天花板上的那些花纹了。
他看累了，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随后他坦然说到：“是，我确实看见过那场讨论，但我一想起刘妖孽，我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但我不是。”
“我们都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然后就和外面的世界断了联系，我们没有了以前的亲人和朋友。”
“我们虽然是一群可以为了科学奋斗一生的疯子，但我们终究还是人。”
“我们千百次实验失败后的忧伤和痛苦，也需要找人倾诉一番才能让我们更好的坚持下去。”
“而刘锦夏就是我的倾诉对象，他也会将一些心里话说给我听。”
“我们是亲人一样的知己。”
“我对他太熟悉了，我知道他有多么善良，我也知道他有多么疯狂……。”
“我不可能像他们一样去随意调侃这件事情，我也懒得和他们去辩解什么。”
“如果他还在的话，他一定会说，与其和这群老家伙们在一起嘚吧嘚论个没完，还不如去实验室搞出些名堂让他们闭嘴。”
郑前飞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余生点点头，虽然从理性上分析，郑前飞所说话的并不能让人接受，但是从感性上来说，余生能够深刻理解郑前飞所说的。
这是因为余生和郑前飞同样都来自中国，中国人和费力克斯、阿德·雷克那些理性的人总是有些不一样，即便是学科家，也是看着武侠小说长大的科学家。
有了相同生长环境的根基，有些事儿就很容易明白。
“您和刘锦夏前辈真的非常熟悉吗？”余生却又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郑前飞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余生会问这么一个显而易见地问题。
“当然。”郑前飞十分肯定地回答到。
“这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他，甚至连他的妹妹刘静秋都没有我那样熟悉他。”
“他虽然妖孽，他虽然疯狂，但他同样也是人。”
“用我们的俗语说就是，他脱裤子拉什么屎我都能知道。”
郑前飞说到。
余生点点头，说到：“是啊，您是名医生，病人什么身体状况下会拉什么屎，您当然一清二楚。”
“但是，他还是在您眼皮底下跑出自己做了那场实验。”
余生说到。
余生知道，这件事就是系在郑前飞心中的一个心结，但是想要解开它，必须先触碰它。
这跟我们解开绳结其实是一样的道理，如果不去触碰它，将它放在那里，就永远都不会解开。
郑前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屋里的灯光很亮，天花板上的浮雕很是无聊，于是他命令阿云关了灯。
光明一下子变成了黑暗。
余生惊了一下，把从沙发中拿出来的毛毯往上拉了拉。
郑前飞从他的鼻孔中呼出一口长气，然后说到：“人有时候总是这样，有些事宁愿讲给网上的陌生人听，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知道。”
“这就是所谓的秘密。”
“我们都有秘密。”
“刘疯子想怕我看出来，他依旧是个疯子，所以他一直都装作正常人骗我。”
“他和我们一样，有时候躲避开熟人，才能展现真正的自己。”
“就像你现在其实非常困，但是在熟人面前你不好意思说出来。”
郑前飞说到。
看来郑前飞对于这个心结，已经有了一套自我麻醉的方法，余生也就放心了。
余生打着哈欠问到：“郑前辈，您说的对，我的确是困极了，您到底因为什么叫我来的来着？”
郑前飞突然之间也好像忘了这个问题，怎么就聊天聊地，聊得刘妖孽头上去了呢？郑前飞心中也是十分诧异。
他想了想才想起自己的初衷，郑前飞挠挠自己的头说：“是因为我刘静秋现在把我当不认识的路人。你有没有方法，帮我支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