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的护卫根本无法看清纸人的行动轨迹。
只是片刻功夫，商队便死伤过半。
队伍里的人都慌了神，他们一窝蜂地扔下手里的东西，企图逃走，而最好的逃走方向，就是雷霆之城。
“嘻嘻嘻~”
纸人发出诡异的笑声，像是猫戏老鼠一样跟在人群身后，时不时一个跳跃，收割一条人命。
像极了营地里发生的情景重现。
诺埃尔握紧了拳头，这种纸人，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它来得诡异莫测，来得莫名其妙，更是显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像那些肆虐的妖魔一般。
诺埃尔也在跑，圣水早就用光了，这些纸人，似乎遇到过来自圣水的伤害，智商也比诺埃尔先前遇见并死亡的那次碰见的妖魔来得更高。
她它们甚至会佯攻，从而诱使猎物用出圣水。
失去了圣水，人类对它们而言，就是待宰的羔羊，别说反抗，连挣扎都做不到。
抱着一种庆幸感，期望着这些纸人攻击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的期望，诺埃尔飞快地跑着，雷霆之城有卫队，尽管那些卫队也不见得能够抵挡住这些纸人的攻击，可至少，能替他暂时挡住。
噗嗤~
利刃插入身体的声音。
伴随着铁锈的味道和嘴里的腥甜。
诺埃尔在纸人嘻嘻嘻的笑声中，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生机一点点地远离自己而去，比起干脆利落地失去生命，这种死亡更加的令人恐惧，也更加的能够唤起人的求生欲望。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诺埃尔从一个泛信徒瞬间变成了虔诚信徒，他祈求着山神的帮助，然而山神并没有回应他。
“救他。”
孙宇突如其来的话，让石玉蝉几乎想抱着他的脑袋拼命摇晃，“他不信我们，质疑我们，得了好处就得寸进尺，没有满足他就立刻脱离信仰，抛下我们跑路，然后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又化身成了我最虔诚的信徒，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救他干什么？向导这里有这么多人，救谁都比救他好！”
孙宇：……
“反正我不救。”石玉蝉道。
她当然知道孙宇能够自己动用神力单位，但是她就是不想救，在诺埃尔身上花费的神力只是刚刚赚回一丢丢而已，就算诺埃尔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成为了她的虔诚信徒，她还是不想救。
这就是一个卑鄙无耻背信弃义的家伙，不值得信任。
说不定连杰克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石玉蝉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还猜对了一件事，她依旧躲在自认非常隐秘的空间里，冷眼瞧着孙宇打算怎么做。
孙宇没有非要和她对着来的意思，他本来是打算借着诺埃尔打进这个世界，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沦陷到哪一步了。
想来入侵者的大部队必然是去寻找那些消失的神明，追杀着那些神明去了。
这些小鬼纸人，只不过是些杂鱼而已。
连杂鱼都反抗不了，神明全部被揪出来杀光，这些人就死定了在，这个世界也死定了。
债多不压身的话说得没错，不过孙宇也没有在自己身上再压一个债的意愿。
只要不是强制性任务，其他的他一个任务都不想接。
当个宅男多好，谁想诸天万界到处跑，去拯救别人的文明谁去跑吧。
诺埃尔死就死吧，石玉蝉说得也没错，这里这么多人，何必救一个背叛了一次的人。
诺埃尔没有得到回复，即使他贡献了自己信仰。
那一刻他是后悔的，他不该得寸进尺地提要求，并且在看出这个新生的神明似乎什么都不懂，而该神明的祭祀也处处显得很小白的情况下，觉得对方需要自己，从而选择自己跑路的。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阿利奥蒂莉亚只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仆而已，她的主人死在混乱之中，阿利获得自由，可她没有选择拥抱自由，她需要庇护。
阿利是一个信仰着众多神明的泛信徒，只要神明能够帮助到她，她愿意献出自己的信仰，但若是神明无法庇护她，她会立刻抛弃这个神明。
阿利是一个无比现实的人。
她这样的泛信徒并不被神明关注。
她自己也知道，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的情况下，阿利感觉心口一痛，不用低头都能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也被攻击到了。
噩梦般的嘻嘻声在耳边响起。
阿利缓缓地倒在地上，像极了吟游诗人说的，女主角在死亡之前，时间仿佛变得极为缓慢一般，她甚至有时间回顾自己的一生。
从记事起的所有记忆在脑海之中一一放映。
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也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一切的记忆都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没有什么美好，也没有什么难以忘记。
平淡乏味，却是她这样的人的一生。
而她代表着绝大多数人。
贵族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是她这样的佣人。
若不是神明需要他们的信仰，他们恐怕只能沦为奴隶。
奴隶的信仰可比不上名义上的自由身的人贡献的信仰。
阿利的一生都在为了活着而挣扎，可是她还是死了。
不过下一秒，阿利便发现自己凭空漂浮了起来，身上还燃烧着火焰，那火焰红得像是落日，不，比落日更加的辉煌，也更加的灼热。
被火焰包裹着的阿利，像是一个降临在世间的神明一般。
逃跑的人发现了她身上的变化，惊喜地跪在地上，向她祈求着，祈求她救他们。
而那些嘻嘻嘻地猎杀着人类的纸人，停下了他们的猎杀行为，明明是画上去的脸，却莫名给人一种凝重感。
似乎这些纸人无比地忌惮着阿利一般。
“啊……”
凄厉的惨叫声，却不是人类发出来的，而是追着人类屠杀的纸人发出的。
“主人，会为我们报仇的！”
纸人在被火焰烧成灰烬之前，如此说道，声音阴冷得让人仿佛凛冬时节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一般酸爽。
阿利胸口的伤痕恢复如初，身上的火焰也平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