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的思绪回转，向眼前许久未见的男人开口，“我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所以没能阻拦多长时间，就被困死了。”
可真是许久未见，在空间内，她有走了多长的路？去过了多少世界, 才变成了今天的样子？
“千早是在哪个空间？”
陆晨原以为自己是起源空间拉入的，那么即便还有其他秘血武者，那也应该都是起源空间拉进来的。
但这次世界开放，六大人族空间全部都进入了葬神星所在的世界，陆溟也是仙灵空间的，那这个世界的情况就耐人寻味了。
没有任何空间能与其建立单一“合作关系”, 说明目前也没有任何先驱者打穿过自己的故乡。
陆晨不认为空间没有这个实力，像遮天世界和故乡世界这种情况，虽然上限高的离谱，但空间内的九阶探索者也不是吃素的，他相信肯定有能拿下的大佬。
但这些世界至今都处于自由状态，只说明空间还有其他的想法。
“天道空间，我也是在上次六阶世界争夺战时，得知了队长的消息，原本我提醒了南风，但他不听劝告。”
千雪笑道，让人联想到春天盛开的樱花，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笑过了，但却变得越来越自然。
她继续解释道：“我原以为要在炮火中死亡，永远的沉寂，但再次睁眼，却已经来到了新的世界, 耳边的声音提醒我开始试炼, 队长应该明白，我们作为秘血武者，进入空间是比凡人有更多优势的。”
“所以你就成为了空间的高级打工人？”
陆晨判断着这位曾经的小跟班的实力，各方面属性应该已经到了七阶的极值, 而在空间内身经百战后，同属性下的实力，绝对也是顶尖的存在。
因为空间拉取人，以及探索者进入空间后成长的时间，陆晨由于陆溟的例子有些迷糊，所以不能判断千雪到底在天道空间待了多久。
从时间推断，千雪进入空间也就是和自己相差两年那样，但空间内的时间流速比，和故乡的时间流速，陆晨无法得知。
“我们都一样，包括现代社会，在仙灵空间的那位陆溟，都是空间特选的人。”
千雪答道，“我说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但却如队长你当年所说，也低估了自己的潜力，空间很看好我，我后来也很努力。”
陆晨欣慰的点头，“看来你找到了新的目标。”
在他记忆中，千早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女孩儿，只会跟着他，跟着队伍行动，这样的人即便冲活一回，按说也很难有上进心才对。
结果最终千早却成为了天道空间的女武神，显然是十分努力上进的，不然即便天赋再好，空间福利再多，她在任务世界内摆烂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白发的女孩儿，闻言，眼中光彩琉璃，如深秋的潭水落叶，波澜荡起，随后又渐渐平复，“是啊……”
其实她对故乡没有太多情感，无非是亲人早已逝去的东海小岛，和那东方大国炮火连天的战场。
曾经并肩作战，亲如家人的战友们，也都死在了冲锋的路上，她一点都不想念这片战乱不断的土地。
她只是想念当初，自己身前的那道背影。
她坚信，即便所有人都死在了炮火中，那个至强的少年，也绝对会活到最后。
可直到上个世界结束，她才获得了那份红色请柬，而她也知晓，自己不会在和曾经的故人于他们熟悉的家乡重见。
“千早，你为什么加入了雪月峰？”
陆晨没有就以前的事多谈，虽然眼前的人变化很大，但多年并肩作战的感觉，他不会认错，这的确是千早无疑。
至于她在空间内又经历了多少事，才变成了如今的千雪，他也不急于一时去询问。
总之他知道自己曾经的战友还活着，如今还过的很好，心中就很开心了。
算是弥补了他内心深处的懊悔，可很多时候，人就是两难的。
他当时在战场上，带着十一名受伤的队友突围，那他到底是救这十一人，还是去救千早？救那个最早跟在他身边的女孩儿？
人都说，每个人在你心中的分量都是不一样的，陆晨承认，论关系远近亲疏，他当然更重视自己幼时的好友，可从生命的重量，和综合的考量来说，他不能背弃同样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队友们。
千早留下来，也是她自己的抉择，作为在战场上的战士，他们应该尊重一个武者的决意。
可他后来还是回去了，即便那样做会被革职，他也还是回去了，只在充满硝烟的战场上找到几块儿碎布。
“身份方面，也是经过考量的，我和队长不一样，不是返祖者，只是在军营内注射秘血的后天秘血武者，虽然在空间内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但如今在秘血方面，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千雪虽然实力已经今非昔比，超越了曾经那个时代最强的少年，但还保持着习惯性的解释汇报。
他问，自己就说。
她继续道：“而我感觉雪月峰的功法或许很适合我，至少有可取之处，我想要吸纳总结，走出自己的路，这也是队长当年教我的，不能硬学，要融会贯通。”
陆晨看对方的目光更加欣慰了，“看来你真的成长很多，以前明明都是学会后就不多思考了。”
千雪抿了抿轻薄的朱唇，“队长，我在空间内，算上任务世界的时间，至少也有五百年了，怎么还会是当年的孩子，人总要长大的。”
陆晨笑了笑，“我只是好奇，按照葬神历的世界观，秘血武者应该是武神山独有的，你的神之秘血别人不会看不出来，雪月峰是如何跟武神山解释的？”
血统这种东西，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各势力很重视的秘密，尤其像是神之秘血这种传承类血统，一直被武神山视为禁脔，所以陆晨作为返祖者出世，才会引发武神山的高度重视。
他的确能选择加入其他势力，但就如陆天南所说，大长老可能会亲自出手，把他给抢回去。
普通人要想获得神之秘血，就必须先加入武神山，而如果想再退出武神山的话，就会被抹去身上的血统，并废去一身修为，在脑海中设下禁制，若有其他人探查关于武神经的秘密，那么就会毁去该修士的神魂。
这不是残忍，只是一个大势力保护自身机密的基本手段。
所以在其他势力中，从理论上来说，也是不可能见到秘血武者的。。
像千雪这种情况，绝对是异常的，因为她不仅是秘血武者，甚至还在雪月峰中位于高层。
“我所选择的这个身份有历史遗留原因，武神山已经和雪月峰签订了协约，他们不得探查关于我血统的任何秘密，我也不得向雪月峰透露秘血的奥妙，本来我的前身，获得秘血，就只是一个意外，若不是在雪月峰身份特殊，上头有人，早就被武神山抹杀了。”
千雪解释道，“开局我能所选择的身份中，也有武神山的真传弟子，但正如队长现在所了解到的，武神山最强的秘血武者团体是在止戈峰，真传弟子的上升途径不大，我也不姓薛。”
她话语一股脑的往外倒，就像是一个女孩儿在对许久未见的偶像倾诉，若是让天道空间的其他探索者看到了，恐怕会大跌眼镜。
因为这个根本不是那个煞气滔天，冷若冰霜的女武神，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儿。
“所以我就来雪月峰喽，又是在东瀛，我也想看一下过往的家乡，曾经有多么美。”
千雪摊了摊手，笑的灿烂。
陆晨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又看向洞窟外残破的战场，“就这么把他们杀了，后面不会有麻烦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各势力还在来人，恐怕还有一场恶战。”
“杀了也就杀了，队长你以前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
千雪身上不经意泄露些多年养成的气势，令人心惊，她的确不再是曾经那个没主见的女孩儿了。
陆晨笑了笑，对方的实力，如今轮不到自己来操心了。
他看向神窟的深处，“里面还有一座传承结晶矿藏，之前没挖完，赶紧先去把漏捡了。”
他心心念念那座传承结晶矿藏，起码还有上千颗传承结晶.大在等着自己，若是错过了，他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千雪跟在陆晨身边，站姿一如当年那般，像是在听候军官指示，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但下一刹，她皱了皱眉，而陆晨也感知到了，神窟内所有还存活的年轻人们，都在飞速的朝神窟洞口移动，像是在撤离。
“有东西要出来了。”
陆晨手持弑君，目光紧紧的盯住神窟的深处，他的伤势已经恢复完全，只是神之秘血有少许亏空，但不影响战力。
随着破空声在神窟内回荡，一道道流光划出，在最前端的便是雪月峰的女弟子们，她们离外围最近，察觉到不对最先撤退。
当雪月峰的女弟子们看到千雪时，纷纷露出惊喜的神情，“二师姐！”
冷月看到千雪和陆晨和谐的站在一起，则是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同为先驱者，又是不同空间的，千雪见到陆晨应该是能弄死就弄死的，就像之前追杀陆晨的浮生一样。
她当然能看出千雪身上也有神之秘血的血统，但那顶多代表两人都出身于这颗古星，相识的概率太低了。
“还好不是二师兄。”
陆晨在旁边轻声吐槽。
千雪有些意外，传音道，“队长你比以前幽默多了。”
她又对雪月峰的女弟子们吩咐道：“直接撤出葬神渊，不要停留。”
她是在场的最强者，对深处那不明存在的感知，比陆晨还要强一些。
那是不详的，强大的，残虐的东西，远比上次在葬神渊内出现的那个生物要凶狠。
雪月峰的弟子们不敢多言，听千雪的话，径直飞向葬神渊的出口。
随后而来的便是陆青青，她原本已经在向外冲，想要来援助陆晨，但半路上又被姜夔绊了一脚，鏖战片刻后，没能分出结果，两人再次分开。
此时带着一批中途会和的武神山弟子冲向神窟洞口，看到陆晨和雪月峰的二师姐站在一起，心惊不已。
但看样子千雪没有出手的意思，她才放下心。
因为以千雪这个级别的实力的话，别说是陆晨，她也不是一合之敌。
她一时间也不知该抱怨自家师兄来得慢，还是感慨雪月峰的人来得快了。
姜夔带着巫王谷的弟子紧随其后，这会儿大家互相谁也不厮杀了，因为跑得慢的都已经被那鬼东西给撕碎了。
大夏皇室的人在最后方，因为失去了强者的带领，在洞口汇聚时已经不剩多少人了，只有二十多人。
“师弟，快出葬神渊！”
陆青青在陆晨身边停下，挥手让其他师弟师妹们继续跑，拉扯了下陆晨。
“千雪师姐好。”
她看到了外面姬若海他们的尸体，从战场的情况大致推测出发生了什么，礼貌的对千雪行礼。
看向千雪的目光有些复杂，因为这是武神山之外，最强的秘血武者，却是在雪月峰坐到了二师姐的位置。
这个女子成长速度极快，有秘血的力量加持，也受到秘血的诅咒，按说她是不该能活到如此年纪的，可她却打破了魔咒，不仅活了五百多年，还不断攀上新的巅峰。
据传言，千雪已经快要进入雪月峰的最后一境了，到时就会威胁到雪月峰现任大师姐的位置，与其争夺下一任峰主的宝座。
“陆师妹且安心，武神山对我的宽容千雪一直铭记在心，我和陆师弟一见如故，自然不会伤害他，你等先撤，我既奉命而来，自然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
千雪嘴上说着客套话，但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什么波动，唯有说道“陆师弟”时语气柔和几分，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些‘暗爽’的笑。
她还从未体验过这种自己上位的称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