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决定慢慢斩断与所有人之间的因果。与世界的因果最终悄然而去，是不是？
所以你斩去山灵给了陆玲珑，你是为了弥补老陆是吧！弥补对他的亏欠，是不是？”
“随着灵魂压力的逐渐增大，却无法得到有效的支撑与承载，你的情绪也在不断的消失，是也不是！
你现在所有的一切表现都是自己强硬演出来的，是不是？
你为了弥补我弥补龙虎山，你不惜耗费先天之炁，为张楚岚与张灵玉点亮一抹先天胎光。”
“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想斩断因果，你知道什么是因果吗？
你才多大，你还当我是你师傅吗？
你以为你是谁呀？我用你补偿吗？我还没死呢，我用得着你来扛，用得着你来谋划吗？”
老天师的话语愈发的高昂，说着说着眼泪已经不自觉地阴红了眼眶。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流泪大概还是你们老田被斩断了手脚了吧。
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就默默发誓，一定要成为最强的异人！
守护自己所珍爱的所有人，如今呢，如今自己确实是成了最强，但是结果呢，却依旧无法守护自己所要关心的人。
老天师就这样默默看的已然没有任何声响，静静跪在那里的陆一元！
心中自是无限愤怒，却又无限怜惜，怎样就收了这样一个傻徒弟。
“师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静默的大殿中，沉默许久陆一元在再次开口问道，只是他依旧没有抬起头，他没有勇气去看老天师那失望的眼神。
只得垂头在那里，眼泪已然不自觉的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哭你还有脸哭，怎么你还委屈了？”
“亏的，我还以为你才是真正洒脱的人，聪明的人我还叫灵玉向你学习！
早知道你这么蠢，打死我也不肯让灵玉向你学习的，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你居然以为一个人可以扛下所有，你以为你是谁呀？我龙虎山千年根基不及你一个小儿了。”
“真是气死我了，恨不得一掌拍死你我。”
“师傅不必生气的，不值当呢，当初您为了救我，已经强行屠神了。
不惜动用了龙虎山的底蕴，如今怎么能为了我一个必死的人再去耗费呢？？
何况当初还以您的寿命作为了代价，我怎么忍心再让您为我一个本就不该活着的人，消耗自己的生命呢！”
“在如今的异人界，只要您还在龙虎山上的一天，我龙虎山的传承便没有任何人可以小觑，所以没有必要，因为我不值当的。”
“这一世因为您我能多活这么久，我已经很感激了！真的师傅，我真的特别感谢您！
你完成我二十多年的愿望。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我一样得了怪病，从出生那天起便躺在床上坐在轮椅上，我从来没有像普通人一样，双脚站立在地面上
没有像普通人一样跑过，没有游过泳，没有爬过树还有好多好多我都没有做过.....”
“我每天都在期望着黎明，期望着在新的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所有的生病都不过是梦而已！
我同样每天都在恐惧着黎明，因为我害怕每一次天明都是永无止境的轮回。
您知道那种痛吗，我真的好怕，我甚至连想要蜷缩起来，害怕的资格都没有。
我就这样苦苦挣扎，坚持着活了二十多年，最终，最终我还是死去了！
您知道我死去的那一刻，内心是多么的欢快，我笑的是那么真那么开心。”
“但是如今因为您，我体验了所有人正常人体验过的一切，他们没有体验过的我也体验过了。
我踏入了异人的世界，我与别人都不同，我享受过他们没有享受过的风景，所以师傅我已经满足了。”
“所以最终与其我这一身修为回归天地，还不如帮一帮我的师侄和师弟，这样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也好让大家记得我这个师兄不是。”
这一刻，陆一元的声音变得无比洒脱，声音里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如是重负。
心底苦苦压抑这么多年的秘密，如今清泻而出，那是有一种来自灵魂的通彻感，真的好轻松呢。
这一刻，陆一元眯着双眼，注视着房顶上的道教诸神图绘。
心中默默念叨，如果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像这一世这般压抑着自己，只为了苦苦的活着。
我一定会让自己放松，真正的像一个少年那样肆无忌惮的活一把。
陆一元的话洒脱，如释重负，落在老天师的耳中却是重锤，却是尖刀，狠狠的刺进了这位老人家的心底。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看上去乖巧，可人懂事，听话，甚至是自己骄傲的徒弟，原来有着如此多的故事！
藏着如此多的悲伤，然而一无所知的自己，却还曾经无比得意过！
这算什么，讽刺吗！
“哼，放屁，一派胡言，你是我张之维的徒弟，我不放你走，那便是漫天诸佛也不休想将你带走，你以为我这绝顶一人是假的吗。”
“不过是灵魂缺失而已，不就是凡界的灵无法承担吗？
凡界的灵不行，那就用满天神佛的吗，老夫又不是没有法子！
既然可以弑神第一回，那自然就可以有第二回，老夫做事还用你教吗？
你还想斩断因果，真是长能耐了，来来来，你看看要怎么和老夫斩断因果！来来来，你怎么斩，让老夫看看。让老夫也开开眼。”
“一天天的人不大，操心的倒不少，这是你该担心的嘛，老夫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吗？
行了，少在那里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冤枉你了我告诉你。
这次罗天大醮你也上，但是注意不要太过分，保留状态，后面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到时候老夫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记住没有，不然休怪老夫把你逐出师门，你别再当张之维的徒弟了，我没有像你这样的懦夫徒弟。”
“我龙虎山也不收你这样的废物。”
“还有这段时间你将这幅阵图给我好好参透，参明白了，等到罗天大醮结束，自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记住后面发生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最后老天师也不管，还愣在一旁的陆一元，便直接拢了拢袍袖，离开了大殿。
临走前丢给了陆绎的一副阵图，陆一元茫然地看着手中的阵图，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为这次必定会受到师傅的惩罚的，但是没有想到居然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阵图之上，他看到了几个字。
“堕神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