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李氏心里暗恨赵大婶。
心里不停的诅咒这个老虔婆也就仗着自己儿子在银行工作，铁饭碗，还有个前大队长公公，就左插一脚，右插一脚。
但她偏偏还得罪不起赵大婶。
最后还是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顾余年身上。
要不是这对赔钱货母女闹幺蛾子非要从家里离开，在磨坊住。屁事都没有。
顾老太毕竟活了大半辈子，见事态不对，就笑眯眯的说道。
“赵大姐，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总不好搀和。”
赵大婶义正言辞，“家事也不带偏心偏到天边的。我看余年和翠华母女俩都不错，以前在你们家的时候，也勤勤恳恳的干活儿。”
“要我说，既然都已经分家了，大家都互不干扰，留个体面。”
顾国良就不太乐意。
他儿子才刚定了婚，顾余年这个丫头片子用得了什么，以后都是要嫁人的，顾余年的东西，不就是她儿子的吗？
难不成顾余年一个女的，还要把这门手艺带去婆家。
他第一个不同意。
“赵家婶子，你又不知道我家的情况，你别掺和。”顾国良就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顾余年低垂着眼帘，站在赵大婶身后。
赵大婶眼角的余光瞥了顾余年一眼，心里有些得意。
像顾李氏这种不要脸的老虔婆，她有方法治。
余年跟她亲妈一样，都是柔柔弱弱的性子，肯定吃亏。
赵大婶挺直了胸膛，“我也就是个邻居，自家的都还有不少活儿，干嘛去掺和你们家的事。你们家的事我可管不着。”
“但余年和翠华不是从你们家出来了吗？不是已经分家了吗？”
“那就不是你们家的事。”
顾国良口讷，被赵大婶说叨了几句，嘴巴就跟上了铁锈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赵家婶子说得有道理啊！”王大妈嘴快的附和，笑眯眯的说道，
“不是我说，前些时候，余年才跟翠华去磨坊住，连饭都没得吃。还是我卖了些稻子给她，这才吃上饭。之后才做了米粉的生意。”
“李大姐，你也是该想儿孙福的年纪了，犯不着这么跟小辈们置气。”王大妈对顾李氏说。
顾李氏眼见着浪费了拿走卖米粉的机会，可惜得不行。
但她活了五十多岁的人，做了几十年的婆子妈，又在顾家一言九鼎，哪里可能受得了被两个不想干的外人说叨。
这些个老虔婆，都没安好心。
她又不是老糊涂，难道不知道王大妈先是卖了些稻子给顾余年，看着顾余年赚钱后，就不卖了。现在竟然在这儿说风凉话。
还不是嫉妒顾余年赚了钱。
王大妈吃不到好的，就不想让她拿到手而已。
至于赵大婶。
这个老虔婆看起来义正言辞，还不是想巴结陆家那个瘸子而已。
要是赵大婶知道顾余年跟陆家那个瘸子一点关系都没有，还会这么热心的帮顾余年？
顾李氏心里清楚得跟。
但她绝对不会让嘴边的肉飞走，都是一大把年纪大额人精。
难道她还不会做人吗？
顾李氏脸上的表情怅然，对顾余年说道：“余年，不是你外婆我逼你们。外婆给你们操劳了大半辈子，都一只脚快要踏进棺材板，犯不着因为这么点小事，还要跟小辈抢东西。”
“我也就是想老了享儿孙福。”
“你跟你妈，回来住。咱们一家子和和美美的，不好吗？”
顾余年不经意的笑了笑，随后也无辜的说道：“我也想和和美美的在顾家过活。”
“只是，您刚才也瞧见了。大伙儿也都瞧见了。”
“二舅妈，还有小芬表妹，他们容不下我呀。”
“还有二舅，您瞧瞧刚才他凶狠的样子，指不定我要是手里没棍子，就被他打了。”
“我的手还骨折，真要磕着碰着，大概就真的残废。”
“毕竟我只是二舅的侄女而已。”
又不是亲闺女，人家犯不着来心疼她。
顾李氏的脸色低沉，不痛快的瞪着顾效力一家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她恨不得拿鸡毛掸子给这三个蠢货狠狠的打一顿。
王桂花的脸色难看得不行。
难道不是顾李氏让他们来闹事的吗？
这就是顾李氏的高明之处。明明是自己想干坏事，反而让小辈们身先士卒。
顾余年心里清楚得很。
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顾李氏顿时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
她顿时又把目标放在顾翠华身上。
她这个幺女儿，最蠢。也没点担当。
但凡她说一句话，顾翠华还不得赶着送给她。
她难得的用柔和的语调对顾翠华说道：“翠华，回来住吧。你瞧瞧余年这些天，在磨坊里过的什么日子，都瘦了。”
顾李氏睁眼说瞎话。
顾余年抿着嘴，没搭话。
顾翠华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她没想到顾李氏竟然有这么好的态度跟她说话。在她的记忆里，顾李氏除了她刚跟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对她和和气气，嘘寒问暖，之前和之后，从来都是对她破口大骂。
顾翠华浑身都在发抖，被顾李氏压榨了三十多年，这样的习惯，并不是突然就能改掉。
曾经，顾李氏就跟天一样，只不过这片天有点矮，一直压得她不敢反抗。
她手足无措，却在人群中，捕捉到一双明亮的眼睛。
顾余年眼眸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看着顾翠华。
顾翠华仿佛拿到了莫大的勇气，说道：“妈，您眼瞎了吧，余年自从离开你们家后，脸上都有肉了。”
“也比以前好看。”就是……穿得并不是很好。
她先头进城，看到那些年轻的姑娘们穿得时髦得很，就想着自家余年也很好看，也该穿时髦的衣裳。
她现在最大的奔头，就是给顾余年买一身这样的行头。
虽然，她不知道那样的行头到底有多贵。
顾余年愣了愣神。
顾李氏倒吸一口凉气。
她竟然被自己任打任骂的赔钱货顾翠华给骂眼瞎。
顾余年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沉寂中扬起来，“是啊，外婆。我看你是眼瞎了吧。自从搬到磨坊住，我吃得饱，睡得香。哪里有瘦啊！”
“您老是说我和我妈不孝。”
“那咱们去卫生所，我出钱给你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