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鸿蒙珠可能认了沈长道为主，我心里就莫名的堵得慌，虽然鸿蒙珠的性能听上去比较中性，可凡是宝物，到底是为善还是为恶，全凭认了一个什么样的主人，若鸿蒙珠的主人当真是沈长道，我只能说，这样的宝物算是白瞎了。
“在想什么？你的脸色不太好。”
禹蛰兮搂住我轻声询问，我长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好的宝物瞎了，怎么能认沈长道为主呢？”
苗族长闻言立马纠正道，“丫头，这鸿蒙珠尚未认主，只是供你父亲驱策罢了。”
“当真？”
“正是，鸿蒙珠若真是已经认主，那小螣蛇今日就不会大举攻击白苗了，而是去寻你父亲。”
我狐疑的看着苗族长，“您的意思是？”
我们都不傻，谁都能明白这其中的隐藏含义，无非就是鸿蒙珠此刻就在白苗，甚至就在苗族长的手里。
苗三娘拧眉看着苗族长，“爷爷，所以您宁死都要守护的就是鸿蒙珠？或者说是那老螣蛇的神魂？可是这神魂有什么用呢？”
我隐约记得小螣蛇说过一句，如果老螣蛇重回于世，暗门会永远没办法封印。就在今天，禹蛰兮还刚刚和我说过，我们要找到豢龙一族，来封暗门。虽说对于暗门，我也有打从心里的恐惧和抗拒，但实际上从那次见过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暗门了，要问我为什么要封印暗门，我还真的想不到其中可能的原因。
问出这个问题，禹蛰兮似乎欲言又止，不过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苗族长对苗三娘也是苦口婆心，“三娘，你要记得爷爷说过的话，凡事都有必然，存在便是合理，尤其是这种已然历经了沧桑岁月的事情，本就是不可逆转且合理发生的，哪怕其中夹杂着不公平，夹杂着疑点，它都是不可逆的结果。任何想要反向行之的做法，都是有悖于自然规律，为万世所不容的。就如同爷爷的腿，本就不该逆天而行，终究是自食恶果，这些年来爷爷连你都不曾告诉，并非完全是因为要守护这个秘密，其实这个秘密你早晚都要知道的，如果没有沈丫头他们，你就是爷爷过身之后要继续守护鸿蒙珠的那个人。爷爷之所以不说，也从来不许你碰，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件事难以启齿而且又是活生生的反面案例，爷爷宁可你不曾听闻。”
“所以，如果鸿蒙珠被小螣蛇拿走，会发生什么？”
“如果她把老螣蛇的神魂放出来，让老螣蛇的神魂同残骸结合重新炼出血肉，老螣蛇重归于世的第一件事你觉得会是什么？或者说，他当年追随女娲补天，白矖尸骨无存，自己又身死道消，剩下年纪尚幼的小螣蛇无人照拂，他若是复活，还会是原来那个为了苍生义无反顾的选择去补天的神兽螣蛇吗？”
苗族长的这番话，字字都问到了点子上，如果让我猜，我想十有八九是不会了。
苗三娘也自顾自的跟着摇了摇头，“爷爷，你放心，我会好好守护鸿蒙珠的，您交代的事情，我会样样都记得，我们的族人，我也会好好守护他们。”
苗族长欣慰的笑了笑，“孩子，辛苦你了，不过鸿蒙珠爷爷现在打算交给沈丫头了，沈兄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们父女之间的事情我本不该插嘴，何况沈兄还有恩于我。不过大局意识我还是有的，丫头，舍小家保大家的道理我想不用我多提醒你，何况你也在这个位置上，不要做出对不起自己身份的事情。”
苗族长的意思我明白，她是怕我对上沈长道的时候会顾忌父女之情，我倒不这么觉得，虽然父亲这个身份此前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无私且高大的，可是自从亲眼见证了沈长道对我们的背叛，和他在追求长生这件事情上的执拗之后，提起父亲来，我心里多少是有些抗拒的。
“苗爷爷您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
不管是作为禹蛰兮的妻子，我应该同他一样悲悯众生，还是作为沈长道的女儿，弥补过失也好，还是在某种程度上为父赎罪也罢，我都应当顾全大局，甚至大义灭亲。
“爷爷，鸿蒙珠在哪？”
苗族长指了指对面的墙上挂着的一个老式蓑衣，“就藏在那蓑衣里面。”
我们不约而同的看着那挂蓑衣，上面落了不少的灰尘，一看就是常年不曾穿过的了，任谁能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这种地方呢？原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也不是全无道理的。
“三娘，爷爷该走了，让爷爷再看看你。”
苗族长沉沉发声，让苗三娘本来守住的眼泪再一次决堤，“爷爷！”
她伸手想要去抓住苗族长的手，可是却抓了个空，现在他们已经是阴阳两隔了，一个实体，一个灵体，自然是摸不到的。
看多了生离死别，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大的触动，可是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这样伤心，我心里也很不舒服。
苗族长擦了擦自己的两行血泪，对禹蛰兮拱了拱手，“尊上大人，我该下去了。”
禹蛰兮微微颔首，将七爷叫了过来，“白无常，你亲自送他下去，免去一切刑罚，让孟婆为他重塑身形之后，代本座亲自送上轮回台。”
“是。”
看到七爷将锁魂链拴在苗族长的脚踝上，苗三娘缓缓跪了下来，对苗族长磕了三个头之后，又对禹蛰兮磕了三个头，“多谢尊上大人垂怜。”
“起来吧，尔等守护鸿蒙珠多年，理应如此。”
禹蛰兮向来是赏罚分明的，何况自打尊神堕入凡尘，便开始越来越和人的思维相似了，他会去照顾每一个和我有关的人，美其名曰慈悲。
七爷一定也懂得，禹蛰兮的意思是下一世给苗族长安排一个好的去处，保他一生无忧。
尊上大人越发有了人味儿之后，连带着呼吸都温暖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