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虚弱，语气中却带着种不明的意味。
像是阴险的毒蛇般诅咒道。
“……瞧你是如何被乔茸所憎恨一辈子……不，憎恨永生永世的！”
程安澜微微僵住。
身后没再传出其他动静。
皇帝终究是抵抗不住身体的疲乏，死死地晕了过去。
程安澜站在大殿门口。
天边早已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赤橙的朝霞。
几缕阳光透过那厚重的云层照射下来，与那艳丽的彩霞争相辉映。
美丽不可方物。
可在他看来，却还没有她笑起来时绚烂夺目。
程安澜微微攥紧了手中捏着的圣旨，不再停留，直接抬脚朝着宫外而去。
……
乔茸这一晚睡得不太安稳。
不知是不是心里一直牵挂着程安澜，她大半夜惊醒了好几次。
一直到太阳都快升起来时，她才控制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直接就到了中午。
乔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便模模糊糊地出现了程安澜的脸。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只是思绪却似乎不知飘去了哪里。
见到她醒来也没多大反应。
乔茸眨了眨眼，等意识清醒了点，才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程安澜眸光微微动了动，这才回过神来。
乔茸看着他出神的模样，微微撑起身子，问：“将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安澜一边抱着她坐起来，一边道：“没多久，殿下饿了么？”
乔茸感受了一下，感觉的确是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程安澜便回头吩咐了一声。
随后，门外早已经候着的霜燕便将门打开。
一群婢女们端着午膳走了进来。
乔茸将外衫披上后，便直接被程安澜抱到了桌旁坐下。
她看了眼桌上丰盛的菜肴，眼睛微微亮了亮。
只觉得今日的菜品似乎比之前又多了好几道。
还有她最近超级喜欢喝的赤豆小圆子。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开始吃了。
程安澜便坐在她旁边静默地看着她吃，偶尔帮她夹几个菜，自己却不动筷子。
乔茸吃了几口，感觉身边一直没什么动静，不由得有些奇怪，便抬眸看向他道：“将军，你出去了这么久，不饿么？”
程安澜沉默了一会儿，神色无异道：“殿下还在睡时，臣便吃过了。”
乔茸闻言，眨了眨眼，没再说什么了，只是专心地继续吃饭。
程安澜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眸中神色却是复杂万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控制不住地开口问：
“殿下可想要皇位？”
乔茸一边吃着着碗中的赤豆小圆子，一边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不想。”
程安澜顿了顿，又问：“为何不想？”
乔茸吃下最后一颗糯米圆子，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随后才道：“我是女子，没有人会同意我当皇帝的。”
程安澜闻言，沉默了许久。
直到乔茸打算起身出去问霜燕能不能让厨房再给她送一碗赤豆小圆子时，他才忽然再次开口道，“女子又如何？若殿下想要那个位子，臣定当全力辅佐殿下。”
嗓音淡淡，听不出情绪。
乔茸愣住。
她微微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些许探究之意。
程安澜微微垂下长睫，遮掩住了眸中神色。
乔茸微微蹙了蹙眉，问：“将军，你是真的这么想的么？”
程安澜没说话，只是眸底神色微微暗了暗。
乔茸看着他神色不明的样子，抿了抿唇道：“将军，我不喜欢猜测，也一直都很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当真的。”
程安澜怔住。
半晌后，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嗓音艰涩道：“……殿下不会恨我么？”
乔茸有些不解：“为何会恨你？”
程安澜眸中神色挣扎，似有什么要冲破他那层平静的掩饰般。
他垂下眸子，避开她的视线：“……那皇位，原本便该属于殿下。”
乔茸眨了眨眼，语气疑惑道：“那么你希望我当皇帝么？”
乔茸站起身，来到他身前，双手捧起他的脸，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告诉我实话，好不好？”
程安澜微微沉默。
乔茸便一直很有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久后，他忽然道：
“不想。”
他的嗓音微微沙哑。
“我希望，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公主殿下。”
乔茸笑了。
她点了点头，似是承诺般道：“好，那我就当你一个人的公主殿下。”
“……”
程安澜神色怔忪了一瞬。
他入了神般地看着她这双清澈又包容的眼睛。
只觉得整颗心都酸酸胀胀的。
这一生，他从来都是心如止水无波无澜的。
可遇见了她，他心底的欢喜，却总是满到要溢出来。
让他真正地明白了，原来他，也可以拥有这么动人的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