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又又的脑子，几乎是懵了。
她刚刚，是听见什么声音了？
大小姐浑浑噩噩抬头，下一秒映入眼帘的，便是姜臣痛苦皱紧了双眉。
她茫然眨了下眼，直到管家着急的声音传进耳中，脑海这才一刹那空白一片。
“姜少爷，您怎么样？”老管家一直在一楼，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他快速跑上前，一边迅速吩咐了司机待命准备去医院，一边喊来两个下人过来扶开秦又又。
短短几秒，姜臣已经因疼痛脸色煞白冒出冷汗。
大小姐似乎僵住了一般没移动，他受伤的手臂已经被她压在了下头，无法观察受伤的情况。
“又又。”他难道喊了她名字，“又哪里摔到吗？”
秦又又像是丢了魂，没有做声，也仿佛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两个下人扶起了她，她的视线下落，盯在了他姿势怪异的小臂上。
“去医院，快，司机已经在车库了。”老管家脸色大变，见姜臣一句都没喊，更是焦急又心疼。
未来姑爷实在是太叫人心疼了。
多好的孩子啊。
这都骨折了，还硬是一声不吭，肯定是不想吓着他们大小姐吧。
“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小姐，带上楼，别再让她乱跑了。”管家又交代下人，此时此刻，连他也忍不住开始埋怨自家小姐不懂事。
如果不是她喝醉发酒疯，未来姑爷也不会为了保护她骨折的。
姜臣由着管家扶起，见秦又又还跟失了魂一样呆在原地，便忍痛缓缓开了口，“我没事。她如果非要去趟车库，你们就跟着她去一趟吧。”
临走前，他还在为她考虑。
老管家和下人们看着他直冒冷汗的俊颜，真是心疼死了。
他们家大小姐，实在是太任性了。
而这位未来姑爷，也着实太惯着他们小姐了……
“姑爷，您放心吧。”有个下人用力点头，已经完全认定了对方未来姑爷的身份。
姜臣点了点头，又看了秦又又一眼，转身朝外头而去。
而正在此时，一直像是丢了魂一样的秦又又突然跌跌撞撞迈开步子跑了上去。
她的步子实在不稳，没两步脚下便是一软，差点又跌倒。
得亏下人们喊了一声，姜臣立刻回头，用没受伤的胳膊托住了她。
“小姐。”下人们连忙跑过来。“我扶您上楼。”
秦又又却是严肃皱眉摔开了她们，“我也要去。”她盯着姜臣，执拗开口，“我要陪你去医院。”
管家见状皱眉，“您先上楼休息吧。”
都醉成这样了，还跟去医院，那不是添乱吗？
“不要！”她慌乱地抓住他的手，一双眼睛专注盯着他幽深的黑眸，“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她只想去车库。
她只想靠自己下楼梯。
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因为自己受伤，也根本不希望对方受伤。
他不可以出事的。
他怎么可以因为自己出事呢。
在刚刚那短暂的一段时间里，她的脑海只空了一瞬，之后便被难以抑制的自责和内疚填满了。
姜臣大概是读出了她眼中的情绪，沉默了两秒后，他缓缓出声。
“不关你的事。”他像是安慰，也像是坦诚，“是我自己的问题。”
下人和管家心疼得湿了眼。
未来姑爷真是好人。
秦又又也在这一瞬蓦地眼眶发酸，“我要去。”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已经带起了哭腔。
见她都快哭了，管家一时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他们家这位大小姐，从小就被惯得娇蛮任性，若是不如意了，那就是大发雷霆，什么时候见她哭过啊。
这一定是心疼极了吧。
管家将视线投向未来姑爷，只等他做决定。
姜臣只是看着小姑娘红红的眼眶，过了好几秒才道，“上楼休息。”
他难得没有让步。
下人和管家又是一阵感慨，这一定是想让小姐好好休息，不想她跟着折腾吧。
太体贴了。
秦又又听他拒绝，声音顿时拔高了，颤声带着哭腔道，“我说了我要去！”
姜臣脸上的冷汗已经跟下雨一般往下滴，可回答她的声音却是依旧冷静，“如果你只是内疚自责，那不必跟过来。我自己就是医生，我清楚自己的情况。”
大小姐光听着，就仿佛听出了疏离。
她觉得，对方这话听着就像是将她往外推。
他拒绝她的内疚和自责。
秦又又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一堆乱七八糟的情绪翻涌着，她压根不知从和说起。
姜臣已经开始试图挣脱，意识到这一点，她本能地用更大的力气将他攥紧。
“不是。不是内疚和自责。”她大颗大颗的眼泪顿时落了下去，“我很担心。我……”她迟疑，似乎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我还很难过，心里很不舒服。”
下人站在一边，忍不插嘴，“小姐就是心疼姑爷您。”
管家也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姐哭。”
姜臣终于松口同意，“好。但必须多带一个人照顾你。”
秦又又立刻点头。
她攥着他的手没松，像是怕一放开，他就管自己走了不再带上她。
老姑娘笑得一脸欣慰，叫上了那名一直喊姜臣‘姑爷’的下人，一同去了车库出发去医院。
直到上车，大小姐都没松手。
姜臣也任由她拉着，一路交握去了医院。
秦又又一直垂着头，被他这受伤一刺激，她已是酒醒不少。看着他虚虚拖着的手肘，胸口的莫名其妙的情绪越发混杂发酵，难受得心口难受得厉害。
没多久，眼睛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得，一个劲地往外掉眼泪。
她不想哭的，也不想被人发现她在哭。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有点可笑，可眼泪就是忍不住，自然，鼻涕水也跟着往外冒。
她强忍着不想发出声音，可不把鼻涕吸回去，它都要滴嘴唇上了。
气死个人了。
为什么连鼻涕水都要和她作对呀。
姜臣默默将她的反应看在眼底里，觉得她有点蠢，又实在是可怜。
同时，他心底还有抑制不住往上冒的开心。
这白痴心里还是有他的。
嗯。
也没白废他这故意一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