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斩退八位假仙，苏莫单手持剑，遥指黑雾巨脸。
他笑得，黑雾巨脸实则便是天地大道的化身，只是奇怪的是，他好似并非真正的大道。
所谓大道，乃世间规则所在，世人修行之基础。
可面前的黑雾巨脸，全无大道应有的样子。
或者说，黑雾巨脸更像一个生灵。
但苏莫无暇顾及这些，他如今要做的，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击杀黑雾巨脸。
下一刻，苏莫一剑横空，一朵青莲再次斩落。
“苏莫，莫要多费手段，仅凭现在的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杀我！”
黑雾巨脸怒吼，八位假仙闻风而动，再次护卫在黑雾巨脸前方，手中拳劲凶猛无比，要挡下这一剑。
但苏莫岂会让他们如愿。
这一剑，较之先前，再次强了几分。
一剑落下，两位假仙仙躯被斩灭，在长空中化为一朵青莲，悄然盛开，化为虚无。
“不可能！不可能！”
黑雾巨脸陡然惊叫起来，“苏莫，如今的你早已是强弩之末，怎可能又强了几分？”
他自然明白苏莫如今的现状。
燃烧全部寿元，加之全身精血，苏莫早就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打算，按理说，先前的数剑，本就是苏莫最强的时刻。
摆在苏莫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成仙，二是寿元枯竭而死！
可是，苏莫竟然又强了几分。
苏莫冷笑一声，却并不回答黑雾巨脸的话，他在出剑，剑出如虹，要灭杀眼前碍眼的六位假仙。
至于苏莫为何能变强。
苏莫的跟脚，岂是黑雾巨脸能知晓的！
片刻后，又是一位假仙被苏莫轻松斩杀。
如今，只有五位假仙了...
“不！”
黑雾巨脸惊惧地尖啸，“我为一方混沌，繁衍亿万载而生道意，演化一方世界，岂会死在你区区一个人类手中。”
“这个世界，我为主宰！”
黑雾巨脸气急败坏地大吼，陡然间，眼中生出巨量鸿光，黑雾遮天蔽地，竟将五位假仙笼罩在内。
而后...
黑雾中传来清脆的咀嚼声，好似血肉被吞咽，骨头被吞噬。
而遮天的黑雾，竟然缓缓散去...
露出一道人形身影。
身影无面无影，却兼具人形，他指着苏莫，声音在天穹上响起，“苏莫，我本不愿使用此等方法，可你还有你背后人，欺人太甚！”
说罢，他大手一挥，那遮天黑雾再次凭空出现，降临地面。
黑雾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能够吞噬一切，而被遮天黑雾笼罩之处，尽数化为虚无。
连带着，那万里山川、草木、飞禽、走兽...
人形身形的气息在激烈暴涨。
苏莫面色猛沉。
这便是黑雾大道的依仗，为世间根本，而世间也原属于他，想要获取力量，不过随手而已。
或许是因为觉得此等手段太过残忍，又或是有着某种大禁忌，一直以来都不曾施展。
而如今，他终于使用出来了。
“那青铜大门，金色天梯，便是你做的？”
苏莫问道。
无面人影顿时笑了，本该无面，却露出诡异笑容。
“是啊，他们想成仙，我便给他们机会，而这就是成仙的代价，成为我苏醒的养料！”
“如今，为了你，我不得不提前苏醒！”
“苏莫，你非此方世界之人，却能在此方世界轮回，是我功成的最大障碍，所以，你必须死！”
无面人影不再继续废话，无尽黑雾悄然凝为一处，将苏莫和他一起包裹起来。
他在催动黑雾力量，要强行炼化苏莫。
“你本该继续轮回，最后成为我成圣的最后一丝养料，可是，他们骗了我！”
“竟让你走到如今这一步！”
“死吧！苏莫！”
无形无质的力量包裹苏莫全身，苏莫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道意竟然在流逝！
而苏莫一时间竟然没有反抗的办法！
苏莫脸上终于浮现一丝惊容。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他甚至有种感觉，自己似乎不久便会融化在黑雾中那无形无质的力量中，成为无面人影最后的养分。
而那时，一切前功尽弃！
苏莫怒了，他持剑，一道青莲强行撑开黑雾，要斩杀无面人影。
可是，这足以击杀假仙的一剑，竟然斩空了。
无面人影消散，融入黑雾中。
而苏莫，依旧再被炼化！
苏莫不信，再次斩出一剑，而这一剑，蕴含岁月之力，带起大片青莲，在天穹上盛开。
终于...有了些许的效果。
岁月之力似乎对黑雾力量有着某种反制效果，将黑雾瓦解。
苏莫心中微喜，不再留手，一剑剑斩出，将黑雾斩破大半。
可下一刻，黑雾遍及大地，汲取力量，再次得到了补充。
“苏莫，没用的，岁月之力，本该是你最大的底牌，但我早就想到了对策，在百万年前就已经想到了。”
“他们以为能够骗过我，但我怎会不追到他们的想法。”
“所以，从一开始，岁月之力便是假象。”
“一切的假象！”
无面人影再次浮现，而脸上再次浮现诡异的笑容，“没人能阻止我成圣！没有人！”
“等你死了，万载后，我将吞噬这个世界，成为真正的圣人！”
“哈哈哈...”
黑雾中，传来无尽的笑声。
苏莫沉默了，他似乎有些迷茫，因为百万年前的局，似乎太过浩大，而苏莫根本就没有能力参与其中。
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他，早就死了。
即便有着当年太虚仙人的记忆，可小道童从未跟他提及过这一切。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本座不信！”
苏莫突然放声大吼，他突然放出全身力量。
真龙，青莲，饕餮，太古玄冰，岁月之力！
这一切，环绕苏莫周身...
而后，这些力量化为一处，在拼命地融合，因为融合的力量太过剧烈，苏莫的身躯都在颤抖。
而伴随着融合的进行，竟然有一股玄妙至极的气息在产生。
“等等！这是混沌！这是混沌青莲！”
无面人影突然惊叫一声。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人是一朵混沌青莲，与他跟脚相似，只不过那时的他，实力很弱，而他自己早就到了能够演化世界的地步。
所以，他将那朵混沌青莲吞噬。
抹去神识，让他化为世界的一部分，成为了仙界至尊一般的剑圣！
“混沌的力量...怎么可能，他的力量早就被我抹去了！”
无面人影尖叫着，加大力度，要将苏莫抹杀，可是如今处于融合中的苏莫，周身竟然遍布那玄之又玄的力量。
苏莫手中的混沌仙剑，竟生出一朵莲叶。
莲叶依旧在不断地生长，最后，自莲叶旁的根茎中，生出一朵黑白二色的莲花。
莲花绽放，露出其中暗青色的莲子。
“是你，真的是你！”
无面人影颤声道。
“确实是我...”黑白二色的莲花中传出一道神念，“为了今天，我等了亘古岁月。”
“我本混沌中孕育的青莲，乃混沌至宝，有着成圣的跟脚，可你却将我囚禁，妄图抹去我的神性。”
“你太贪了，论跟脚，我比你高出无数倍！”
“无数纪元后，我终于有机会了。”
骤然间，至强的气息降临苏莫周身，苏莫缓缓睁眼，而此刻，他手中握着的，早已不是长剑，而是一根混沌青莲的根茎。
“小子，这是我最后的执念了，数百万年前，在你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要助你一臂之力，打破这天地的桎梏！”
“现在，是时候了！”
“苍辉！还不醒来！”
一声道喝，在苏莫脑海中炸响。
“晓得了，青莲老祖...”
又一道声音在苏莫脑海中响起，带着些许慵懒，在苏莫的脑海中凝聚身形。
苏莫的双目猛然间瞪圆了。
这个声音...太熟悉！
而面前的身影，也太熟悉！
是苍辉小道童！
“抱歉啊，苍玄师弟，这个时候才出来与你见面。”
苍辉的虚影浮现在苏莫面前，带着些许狡黠地朝着苏莫眨眨眼，“既然我能醒来，看样子，我们谋划了数百万年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苍辉师弟...”苏莫轻轻呢喃一句。
“行吧，你是师兄，你是师兄好了吧...”苍辉瘪瘪嘴，心中嘟囔着，“都这个时候了，还争这个作甚？”
“师兄，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那就让我们灭了这该死的大道吧。”
小道童畅快地笑着。
“等等，你说的，我们的机会是什么？”到了这时候，苏莫知道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小道童叙旧。
如今，无面人影依旧在疯狂地进攻着苏莫，仅凭一朵混沌青莲，似乎坚持不了多久。
“什么我们的计划，那不应该是你的计划么？”小道童乐了。
“我的计划？”苏莫懵了。
小道童，摇摇头，轻叹一声，“看样子，这份记忆你没有回忆起来...”
“也罢，便让本师兄给你说道说道，你的惊天计划...”小道童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苍玄，你缺少的那部分记忆，是独属于苍玄那一世的记忆，却也是被大道所抹去的记忆，在那份记忆里，你和我同为千鹤仙门的外门弟子，在同一日拜入仙门...”
“没想到，比我大了不过一个月的你，竟然成为了师兄！可恶！”
“之后的千年世间，你我一同修道，虽为师兄弟，却亲如兄弟，直到后来，你我二人一同成仙。”
“千鹤仙门在你我的手中，成为仙界一处强大仙门，位列十大仙门之末。”
“可那一日，你的身份被青莲老祖发现了，同时也被所谓大道发现，在你即将被大道诛杀之前，你找到了我和青莲老祖还有邹衍，谋划了这一切。”
“你要诛杀大道！还仙界一个清明！因为你发现，大道要将你吞噬，其实是因为他妄想成圣，而成圣所需要的力量实在太过庞大，这般做的后果，便是整个仙界乃至修道界，都将寂灭，你称之为‘仙界末日’。”
“正如此，你提前暴露身份，为大道所察觉，得以让大道抹去你存在的印记，所以，你成为了千鹤仙门一个被天劫轰杀的外门弟子。”
“而你真正的谋划，则是让大道认定你已死，而后假死而生，成为太虚剑仙...”
“之后的谋划，你应该就明白了，我与邹衍联手欺瞒大道，引动仙魔大战，将大道打得残缺。”
“而最关键的是，你将成为轮回者，在百万年的沉浮中，在大道彻底恢复前，将其斩杀。”
“而我，将以最后一丝残魂，化为系统，辅佐你完成斩杀的任务。”
小道童耸耸肩，“计划很不错，至少我们要成功了。”
“那你们呢？如今在何处？”苏莫连忙问道。
“何处？还能在何处？早就死了啊，我知道你心里会过意不去，但这都是当初约定好的，谁都无法更改。”
小道童带着笑意道：“你无需介怀，你的跟脚特殊，这一切由你来终结，最是合适，至于我们...”
“人生不过梦一场，人生在世，当求一世轰轰烈烈！这是你说的...”
“这...”苏莫心中早已一片骇然。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小道童和邹衍等人谋划中的执行者而已，没想到自己才是谋划真正的制定者！
“好了，莫要多话了，将那黑乎乎的东西，斩了吧，碍眼地很啊！”小道童叽叽喳喳地叫了一句。
而后，他的身躯缓缓显化在苏莫头顶，“苍玄师弟，邹衍那小子说大衍五十，天衍四十九而独缺其一！”
“今日，便让我，为你补上这最后的一！”
说罢，小道童的虚影竟然直直地冲入黑雾，与那无面人影合为一体。
“滚开！快滚开！你要干什么！”
无面人影慌了，他没想到小道童竟然一骨碌钻入他的体内，而且他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这简直闻所未闻。
“不要费力反抗了，当年你被仙魔打得破碎，便缺了其中的一角，而百万年来，我一直在炼化这一角。”
“如今，你是大道，我也是大道。”
“你我合一，便是真正的完整大道！”
“所以，咱还是一起死吧。”
小道童的声音在无面人影的体内响起。
而此刻，苏莫的剑动了！
其实，小道童的做法并不出乎苏莫的意料，是因为苏莫终于想起了那遗忘的记忆，在岁月神石的作用下，苏莫不过眨眼的时间便了解了这一切。
所以，苏莫出剑，没有任何的犹豫。
犹豫就会败北，乃至让一切谋划就此付诸东流，以至于小道童和邹衍的牺牲也将毫无意义。
苏莫并非矫情之人，所以这一剑，斩得极为快速。
在混沌青莲老祖的帮助下，苏莫斩出此生剑意最是昂热的那一剑，混沌青莲真意衍化至巅峰，青莲、真龙、饕餮、太古玄冰乃至岁月之力，都被苏莫融入了这一剑。
这一剑，极尽璀璨夺目。
是这世间，最为绝美的青莲。
无尽地黑雾被斩破，即便黑雾中无形无质的力量，都被强行斩破，那是因为，在苏莫这一剑之下，早已有了斩破规则的力量。
这一切，是苏莫的道意强横，亦有青莲老祖的功劳。
这一剑，斩破无面人影，将这世间遮天黑雾，肃之一清！
天...下雨了...
一场血雨，在青玄大陆上下了起来，片刻间，天地间的规则在发生变化，天在崩塌，地在塌陷。
大道被灭了！
而作为大道的载体，世界也在崩塌。
苏莫知道，现在便是他以身化道的时候了，体内道意开始疯狂升华，苏莫的身影在变得虚妄。
他在化道，或许片刻后，他将化为天地之间的一抹规则，承载着世人的道意，成为此方天地的大道。
而那时，苏莫或许将不复存在。
或许有些遗憾，苏莫转首看向远处的青莲山脉，那个地方，是在生活了数十年的地方，有着他的十数个弟子，还有曾经陪伴他的师父与师兄弟。
只是...这一切或许都不重要了。
从他回忆起一切谋划的开始，以身化道便成为了苏莫这一世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