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之玹捧住她的脸儿，在她唇上轻吻，挫败地一叹，“小小，我们的婚礼应该盛大、隆重，还有家人祝福，臣民跪拜……”
“我不管，此生，我只想嫁你。什么祝福，什么跪拜，我都不稀罕！”妙珺靠在他怀里，小手抚在他红袍的领口上，眼睛鹿儿一般，执拗地看着他。
荣之玹贪恋地凝视着她，不忍眨眼。娇艳的红，映着美人柔白的脸儿，她眼底却笑意美满，瞳仁里星芒因泪花凝结而闪烁，这样幸福的模样，能甜醉人心。
“小小，我们还没喝合卺酒。若是有酒就好了……”
妙珺忙从梳妆台下的柜子里拎出一瓶酒，又拿出两个酒盅。
荣之玹这才发现，她竟不只是买下了这宅子，还准备了所有成婚的东西。“你这都是几时备下的？”
“我及笄那年。”妙珺说完，自嘲一笑，“我这辈子，在你面前，是无法矜持了，你要见谅。”
荣之玹接过酒盅，见她左手端着酒盅笨拙地勾在自己的臂弯里，就怕她接下来还有更过分的。
“……小小，洞房花烛夜且不能如此潦草，你是太子妃，嫁娶有许多宫规和祖制，且翌日要把染血的帕子交给皇祖母，这规矩若是乱了，会落人口舌，毁了你的清白。”
“嗯，明日你就回京，亲手把帕子给皇祖母。”妙珺痛快地喝完合卺酒，却“咳咳咳……好辣！这酒也太烈了些。”
荣之玹忙取了她手中的酒盅搁下，连同自己手上的酒盅，一并搁下，如丢掉两个烫手山芋，一转身，曳地的红色裙袍玫瑰花瓣逶地一般，飘落下床榻……
他顿时热血沸腾，脑子轰轰一片空白，唯恐铸下大错，他忙自后点住她的睡穴，飞快地将她放躺在床榻上，拉了鸳鸯被，严严实实盖住她的身子。
而后，他吹灭蜡烛，和衣躺下来，看着在黑暗中依然艳红的纱帐，忽然冷静下来。
妙珺这样急迫地嫁给他，这样乖顺地与他拜堂，分明是没有打算去帝都，她到底是惧怕拖累他。
她没长大时，他天天晚上搂着她，拔苗助长似地，在她耳边念叨，“小小，快快长大，小小快快长大……”
如今，她长大了，他变得寸步难行，她却也谨小慎微，也只有在这样四下无人时，可以自在。
“小小，我真期望，我们回到小时候。”
荣之玹翻了个身，仍如从前一样，轻揽她入怀，“长大了，每走一步都是荆棘，我怕保护不好你，怕自己害了你，更怕弄丢了你……”
“小小，我要让你名正言顺的嫁入那座皇宫，皇祖母也盼着见你，所以，我们不能让她老人家失望。”
门廊下，阿冬本担心妙珺和荣之玹口渴，特意烧了水端过来，没成想，竟听到两人甜甜蜜蜜的拜堂。
他万念俱灰地在台阶上坐下来，端起一碗，如饮鸩毒一般，咕咚咕咚咽下去，飞身跃出墙头……
……
妙珺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睛，窗外已然是午时。
见床沿坐着一个红袍男子，她起身就要抱住男子唤之玹，不料，凑近之际，看到男子额角垂着一缕红发……
“百格？”
百格迅速离开床沿，面对着她，捕捉到她一脸失望，无奈地低下头，“奴才该死，让主子受惊了！”
“我的新郎官呢？”
“太子殿下去了一趟荣家军军营，就又赶去北厥了，说是害荣家的凶手，就藏在了北厥。殿下临行前，让奴才留下来，照顾主子。”
妙珺本想今日赶去北厥的，而她的计划是，勾着荣之玹洞房花烛夜，累到他动弹不得，然后偷偷赶去北厥。
“没想到，他竟棋高一着，把我好好的计划给弄反了。”
百格听不懂的她的话，见她起身就找东西，忙背转过去，“主子在找什么？可需要奴才帮忙？”
“圆房之后，给太后看的帕子呀。”
“帕子？”百格硬着头皮道，“殿下说，他没碰您，所以……”
妙珺抓着被子的手僵住，赫然想起，昨晚脱衣服时，后颈上的刺麻，心里顿时有些难受。“之前，他总是搂着我睡觉，为什么拒绝我？他是不是嫌弃我？”
“或许，是因为公主有伤在身。”百格说完，小心翼翼地偷觑她一眼，见她脸色仍是古怪难看，忙又道，“这种事，女子还是应该矜持些的，否则，男人很容易失去兴致。”
“哼哼，你倒是很懂的样子。”妙珺将他撵出去，看着身侧的枕头顿了顿神，才打起精神梳妆打扮。
吃了百格准备的早膳，她这才发现，宅子里还少了一个人——阿冬。
“百格，你可知阿冬去了何处？”
“刚才盯着宫里的暗卫来通报，说阿冬昨晚就入宫了，被杨翊革职之后，挨了一百军棍，押进了鬼面暗卫处置叛徒的‘炼狱’之中。”
妙珺只听说过，杨屹敖严刑峻法，将刑部大牢，修筑在地下分了十八层，却不曾听说，鬼面暗卫中，也有“炼狱”。
“百格，你可曾听说过‘炼狱’？”
“奴才只知，那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
妙珺顿时吃不下，“百格，你在此等着，我入宫一趟。”
“奴才跟着主子一起去。”
“你跟着只会坏事。”妙珺却也担心，杨翊六亲不认地杀了自己，“百格，你可以打扮成翠茗的模样，这样旁人就不会怀疑了。”
……
妙珺赶到御书房，走到门槛，正听到姑母荣宁在殿内问道：“翊儿，母后听说，小小十分喜欢阿冬，你这样做，小小若是知道，恐怕会很难过的。”
“小小怎会为一个暗卫难过？”杨翊冷声道：“母后只管去赏花看歌舞便是，如今父皇不在，您也过得舒心些，朝堂的事，儿子处置即可，您不必再过问。”
“你和小小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这样瞒着母后？”荣宁气恼地质问。
妙珺挡开门前的小太监，直接迈进去，“姑母，表哥派人杀我，没有杀成我，便处置效忠他多年的阿冬。他样公报私仇，六亲不认，当初，是我看走了眼——他全无储君仁德，不该坐在这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