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若正在给她挽发，笑语嫣然道。
萧凝挽便莞尔一笑。
除夕晚宴历来都是在重华苑举办。重华苑那是何等的处所？宽阔得紧，又怎么会人挤人。
太后此言不过是想叫她能好生些过年罢了，萧凝挽心里暖意绵绵。
见她笑着，楠若又道：“太后娘娘如今退隐幕后，除夕晚宴这样的场合，太后是不必出席的，却还心里惦念着娘娘，可知太后多看重娘娘。”
“太后娘娘向来宽厚仁慈。”她不禁感慨。
太后这样的人物，做皇后时，面对夫君宠妾，能稳住心神，周全住自个儿皇后的尊严，还能教养出两个顶顶优秀的儿子；做太后后，又能放得下权势，高高兴兴做甩手掌柜，过清闲日子。
这样的胸襟与气度，着实叫人心悦诚服。
夜幕降临，宫中处处张挂了各式宫灯。
文武官员纷纷携妻带子列队进了宫，重华苑中，着了统一宫装的侍女脸上洋溢着笑意，在女官们的引领下备上各式酒饮。
因着太后不必去重华苑，萧凝挽只需自个儿装扮了去重华苑便是。
撵轿刚出泽兰宫，便在宫门外瞧见了好几位后妃的暖轿。
姚昭仪身边的内侍忙快步上前来，躬身笑道：“淑妃娘娘安康，昭仪娘娘与李婕妤想着同娘娘一同去重华苑，也好结个伴。”
重华苑靠近前朝，路途稍远些，结伴同行倒是不错的。
“好。”萧凝挽淡淡说了一词。
那内侍便高高兴兴回去候在了姚昭仪的撵轿前。
薛灿领着萧凝挽的暖轿先行，其后跟着姚昭仪、伊充媛、李婕妤、鲁美人与许美人。
一行人一路行进，掐着时间在晚宴开始前一刻到了重华苑后西配殿。
西配殿是后妃们以及外命妇们准备装束以及中途歇息的地方。但一般宴会开始，外命妇都要在大殿等候，因此配殿便只是薄充仪、徐美人、孙才人与陈才人等，如今萧凝挽等人亦到了，便只有德妃一人还未到。
薄充仪见着了淑妃的暖轿，忙上前来见礼，“淑妃娘娘安，昭仪娘娘安。”
其余人比她位份低，便一一也给她行礼。
萧凝挽微微抬手，“都起来罢。”
她微微一扫视，除了德妃都在。这样倒好办许多。
“陛下到哪儿了？”她轻声一言，尚仪周袭便回了话，“禀淑妃娘娘，陛下方才已到了东配殿。”
萧凝挽微微颔首，随即又略略皱眉，“这时辰了，德妃怎的还没到。”
“许是路上耽搁了？”尚仪小心翼翼道。
“除夕晚宴事大，如今陛下都到了，再晚可就不妥当了，不如咱们先随陛下入大殿？”李婕妤出言道。
萧凝挽听罢颔首，“周尚仪，你遣人去催一催德妃。”
说罢，领着一众后妃到了后院子里。
东配殿的李忠玉见后妃们出来了，便进了殿，“陛下，淑妃娘娘等人已准备妥当，可以入殿了。”
看奏文的景和帝便撇了手中的集册，丢给了李忠玉，大步流星走出了东配殿。
后妃们一见景和帝，皆是眼神一亮，乖乖巧巧跟着萧凝挽给他行礼。
“陛下金安！”
景和帝在外人面前一向绷着脸，他先上前亲手扶起了萧凝挽，才叫其他人跟着起来。
等后妃都起了身，他才发现差了德妃。
眉目紧缩，“德妃还没到？”
“已叫周尚仪遣人去催了，想必不多会子便也到了。”萧凝挽柔声轻言，“吉时快到了，臣妾等随陛下入殿罢。”
景和帝没再说什么，眉眼舒展，说了声“好”，便亲自牵了萧凝挽的手，领着一众后妃进了大殿。
在重华苑的除夕晚宴是由礼部操办，岁岁年年都弄得别开生面。
百官一瞧见景和帝出来，先是一喜，下一秒，见着景和帝牵着一华服后妃，不由齐齐一震。瞧那后妃肚子微耸，想来便是淑妃娘娘。
淑妃果真独得陛下宠爱。
反应过来，众人连忙起身矮身下去高呼，“陛下万岁！”
“众卿平身，今儿是除夕晚宴，都莫要拘束。”声音传遍重华苑各个角落，众人又是一个躬身，“谢陛下！”
等景和帝坐了，众人这才纷纷安坐下去。
可那话匣子却是止不住了。
“陛下这举动，是何意？”有大臣悄悄问询，难道陛下便要立后了？
“是呢，德妃娘娘不知为何没在。”这位大臣唏嘘叹息，脑海里已细想出一副后宫争斗的血腥画面来。
“难道是陛下要下定论了？”
下什么定论，在场之人门清得紧。
“陛下宠爱淑妃是真，但若要下定论，只怕还为时过早。”有大臣直言。
钱钦在旁边听着几人的谈话，不由皱紧了眉头。
按照这趋势下去，淑妃只需再熬几年，只怕便能问鼎后位。
他不由心中纠结得紧。
嫡女已嫁入了卫王府，他本不欲多求，可长女却心心念念想要嫁给陛下。
他抬眼，瞧见景和帝一身帝王之气，坐于上首，俊朗非凡的模样，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陛下模样出众，京中贵女多向往之。
真真是叫人心生愁闷啊。
宴席开始没多久，德妃紧赶慢赶到了。
“陛下恕罪，臣妾来迟了。”
景和帝脸色淡淡，“坐吧。”并无他言。
德妃这才送了一口气，坐在萧凝挽下首。
说起德妃，她本来早就可以起身来重华苑，可她不愿在萧凝挽之前到，显得她多卑微似的。因此，特地等了萧凝挽等人走了一会子她才启程，掐着时间，到重华苑时，应当是刚好开席，倒不至于丢脸面。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抬轿的内侍不小心扭了脚，一时之间又不好找到替换的抬轿内侍，因此才来迟了。
德妃好不容易坐定了，却见着上头景和帝时不时对着淑妃嘘寒问暖，不由更觉心塞。
一场晚宴，歌舞升平，各家贵女公子又是一番才艺展示，看得萧凝挽昏昏欲睡。
“挽儿先去小憩片刻，待会子慈安宫宴，朕遣人叫你可好？”景和帝凑近，轻声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