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生物钟（或者说，是体内那股对新力量的渴望）就将我从浅眠中唤醒。
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昨晚近乎自虐式的加练，后果此刻清晰地反馈回来。动一下手指都感觉牵扯着整条手臂的神经。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从地板上撑坐起来。
【叮！宿主体力严重透支，建议补充能量与充分休息。持续高强度透支可能损伤根基，影响潜力。】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关切。
我咧了咧嘴，根基？潜力？有系统在，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熟练度可不会因为肌肉酸痛就打折扣。
不过，系统说得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挣扎着爬起来，挪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开始补充能量。
【叮！进食熟练度+1！当前进食等级：Lv0（1\/100）】
【能量补充中，身体恢复速度微弱提升……】
连吃饭都能加速恢复？我眼睛一亮，三下五除二将食物塞进嘴里，又灌了一大杯水。
【叮！喝水熟练度+1！当前喝水等级：Lv0（4\/100）】
感受着胃里传来的暖意和系统提示的“恢复速度提升”，我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来以后连吃饭喝水都不能马虎，要认真对待，这都是变强的一部分！
洗漱，换上干净的校服。看着镜子里那张属于黑子哲也的、没什么表情的清秀脸庞，以及那双似乎比昨天更显沉静的天蓝色眼眸，我深吸一口气。
“走吧，去学校。”
帝光中学，依旧是那个篮球豪强，气氛却与昨日截然不同。
走在校园里，我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好奇、同情、幸灾乐祸、甚至是不加掩饰的鄙夷。昨天篮球馆里发生的事情，显然已经以光速传遍了整个篮球部，甚至可能整个学校。
“看，就是他，黑子哲也。”
“听说被一军的奇迹世代亲自开除了？”
“真惨啊，明明之前还是幻之第六人……”
“跟不上天才的脚步，被淘汰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存在感本来就低，现在连唯一的优点都没了……”
窃窃私语如同蚊蚋，无孔不入。若是原来的黑子哲也，此刻恐怕会感到无比的难堪和痛苦。但对我来说，这些噪音毫无意义。
我的目标不在这些庸人的口舌之间。
我径直走向篮球部。不是一军那设施完备的主场馆，而是位于角落、略显陈旧的第二体育馆——那里是二军和三军训练的地方。
按照帝光的规矩，被一军淘汰的队员，会自动降入二军。当然，也有直接退出社团的选项。
退出？怎么可能。这里现在对我来说，不是屈辱之地，而是绝佳的、拥有大量免费训练器材和“陪练”对象的……新手村！
推开第二体育馆的门，一股混合着汗水和旧木地板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相比一军场馆的肃杀和精英感，这里显得嘈杂而充满活力。几十个穿着红色（二军）和白色（三军）训练服的队员正在教练的哨声下进行着基础练习。运球、传球、折返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更为纯粹的、为了出人头地而拼搏的努力气息。
我的出现，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引起了骚动。
训练的声音明显停滞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门口这个存在感稀薄的蓝发少年身上。
惊讶，愕然，然后是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应该……
负责二军训练的是一位名叫宫本的中年男老师，身材微胖，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严肃。他显然也提前得到了消息，看到我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黑子哲也？”宫本教练走了过来，声音还算平和，“根据一军那边的通知，你从今天起，编入二军训练。有问题吗？”
我微微躬身：“没有，教练。请多指教。”
我的平静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打量了我几眼，点了点头：“去那边换训练服，然后归队，先跟着做基础热身。”
“是。”
我走向更衣室，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如同针扎。无视掉那些探究的视线，我迅速换上帝光标准的红色二军训练服。衣服稍微有些宽松，更显得这具身体有些单薄。
回到场地，我默默融入正在进行热身跑的队伍末尾。
【叮！跑步熟练度+1！当前跑步等级：Lv0（16\/100）】
热身结束，是基础的运球练习。每人一个篮球，沿着边线进行各种姿势的往返运球。
我拿起一个篮球，手感依旧有些生疏。原主的肌肉记忆似乎在，但那种与篮球融为一体的流畅感消失了，更多的是系统强行提升带来的、略显僵硬的“正确”。
砰…砰…砰…
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在体育馆内回荡。我的运球动作很标准，但缺乏力量和速度，更谈不上什么节奏变化。在周围那些为了挤进一军而拼命苦练的二军队员中，显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笨拙。
“喂，看到没？那个就是一军下来的……”
“运球就这水平？我上我也行啊。”
“听说他全靠一手传球，现在传球不行了，不就废了？”
“真不知道当初怎么进的一军……”
议论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不加掩饰。
我没有理会，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运球的动作和系统的提示音中。
【叮！基础运球熟练度+1！当前等级：Lv0（13\/100）】
【叮！基础运球熟练度+1！当前等级：Lv0（14\/100）】
……
每一次拍球，手腕的发力，手指对球的控制，身体的重心移动……系统都在细微地纠正和优化。我能感觉到，虽然缓慢，但运球确实在变得稍微顺畅了一丝。
接下来是传球练习。两人一组，进行基础的胸前传球练习。
和我一组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留着板寸头的二年级生，名叫佐藤。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喂，前‘幻之第六人’，可别连这种基础传球都接不住啊。”佐藤嗤笑着，将球用力地、几乎是带着恶意的速度传向我。
若是以前，以黑子哲也的体格和反应，接这种球可能会有些吃力。但现在……
我目光一凝，双手提前伸出，在篮球接触到手掌的瞬间，手腕柔和地后引，卸去一部分力道，稳稳地将球接住。
【叮！基础传球熟练度+1！当前等级：Lv0（9\/100）】
动作不算漂亮，甚至有些仓促，但确实接住了。
佐藤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能接得这么稳。他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轮到我将球传回给他。我回忆着原主传球的感觉，调整着手臂和手腕的动作，力求标准。
球传出去了，路线很正，但速度、力量、旋转，都显得平庸至极。
【叮！基础传球熟练度+1！当前等级：Lv0（10\/100）】
佐藤轻松接住，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这？看来传言是真的，你除了那点歪门邪道，确实没什么真本事。”
我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进行着下一次传球。每一次传球，都在积累着那微不足道却实实在在的“+1”。
歪门邪道？等我的“歪门邪道”练到满级，你会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基础练习结束后，是分组对抗赛。宫本教练似乎也想看看我这个“前天才”的成色，特意将我分到了实力相对较弱的一组。
上场，站定位置。我尝试着调动那仅有Lv1并且大幅衰减的【视线诱导】。
效果……微乎其微。
在二军这种级别的比赛中，对手或许不会像奇迹时代那样瞬间看破，但我的存在感降低效果也大打折扣。偶尔能利用对方一瞬间的疏忽跑出空位，但接到球后，无论是运球突破还是投篮，都显得无比挣扎。
一次，我利用残存的视线诱导溜到篮下，接到队友的传球（这传球质量也很一般），面前几乎是空篮。
起跳，抬手，投篮。
动作依旧僵硬。
篮球在篮筐上颠了两下，最终还是滑了出来。
“啧，空篮都不进！”
“果然不行了啊。”
“防守！回防！”
队友的抱怨，对手的嘲讽，在场馆内交织。
我面无表情地跑回己方半场，内心毫无波澜。
【叮！基础投篮熟练度+1！当前等级：Lv0（46\/100）】
【叮！基础防守熟练度+1！当前等级：Lv0（4\/100）】
【叮！比赛意识熟练度+1！当前等级：Lv0（1\/100）】
空篮没进？没关系，熟练度到手了。
防守被一步过？没关系，熟练度+1。
传球被干扰？没关系，还是+1。
在我的眼里，这场对抗赛已经不是比赛，而是一个巨大的、移动的熟练度经验池。每一次触球，每一次跑位，每一次防守动作，都在为我的成长添砖加瓦。
宫本教练在场边看着，眉头越皱越紧。他看得出来，这个黑子哲也的基本功确实很差，身体对抗更是弱项。唯一值得称道的传球，现在也显得平庸。除了偶尔几次诡异的跑位还能看到一点过去的影子，其他方面，完全配不上一军的经历。
“看来，是真的陨落了。”宫本教练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再过多关注。
对抗赛结束，我所在的小组毫无悬念地输掉了。我个人的数据是0分，1篮板（捡漏），2助攻（都是简单的分球），3失误。
典型的菜鸟数据。
队员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准备进行最后的拉伸和总结。佐藤经过我身边时，故意用肩膀撞了我一下，语气嘲讽：“一军下来的天才？不过如此嘛。以后在二军，就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吧。”
我被他撞得一个趔趄，稳住身体，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那双天蓝色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没有一丝波动，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Npc。
佐藤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嘟囔了一句“装神弄鬼”，快步走开了。
我默默地走到场边，拿起水壶喝水。
【叮！喝水熟练度+1！当前等级：Lv0（5\/100）】
然后，开始进行系统的拉伸练习。
【叮！拉伸熟练度+1！当前等级：Lv0（2\/100）】
宫本教练进行完总结，宣布训练结束。队员们纷纷离开，很快，第二体育馆又变得空旷起来。
我没有走。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我关掉了大部分灯光，只留下角落一盏昏暗的灯照明。
橙色的篮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我走到罚球线。
开始投篮。
一个，两个，三个……
【叮！投篮熟练度+1！】
【叮！投篮熟练度+1！】
……
不断地投丢，不断地捡球，不断地重复。
手臂越来越酸，呼吸越来越重，汗水浸透了训练服，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但脑海中的提示音，如同最精准的节拍器，稳定地响着。
枯燥吗？无比枯燥。
痛苦吗？确实痛苦。
但每一次“+1”的提示，都像是一剂强心针，驱散着疲惫和负面情绪。
我知道，我投丢的每一个球，都是在为未来那个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奠基。
我知道，我此刻的每一次挣扎，都是在撕裂过去那个弱小的自己。
不知道投了第几百个球，终于——
唰！
一声清脆的、悦耳的摩擦声响起。
篮球空心入网！
【叮！基础投篮熟练度+1！当前等级：Lv0（87\/100）】
【叮！恭喜宿主首次完成标准投篮命中，获得微量手感反馈。】
一股微弱的、关于刚才那次投篮时手腕抖动幅度、出手角度和力道的感悟，融入脑海。
我站在原地，微微喘着气，看着那空荡荡的篮筐。
第一个。
这只是开始。
我捡起球，再次站到罚球线上。
夜色深沉，第二体育馆那盏孤灯下，一个身影依旧在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最基础的动作。
砰…砰…唰…
砰…砰…砰…唰…
熟练度的提示音，如同夜间的萤火，微弱，却坚定地闪烁着，汇聚成一条通往未来的、名为“强大”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