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看着这群活宝，无奈地摇摇头。
“行，都去。剧组报销。”
……
一周后。香江。
维多利亚港的风依旧带着湿热的咸味，但这一次，张铭不是背着琴盒的杀手，而是穿着高定西装的明星。
半岛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张铭刚刷开房门，就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果篮，旁边还放着一瓶价值不菲的罗曼尼·康帝。
卡片上只有两个字，苍劲有力：【恭喜】。
落款是一个潦草的“龙”字。
“哇塞！这酒得十几万吧？”张益达眼睛都直了，围着酒瓶转了好几圈，“这龙爷这么客气？上次不是还喊打喊杀的吗？”
“江湖规矩，面子是互相给的。”
张铭拿起那张卡片，手指轻轻摩挲。纸张背后有一行极浅的压痕，那是用指甲刻上去的。
他走到阳台，对着阳光看了一眼。
压痕是一串数字。
那是龙腾集团安保部的内部紧急联络频段。
张铭笑了。这老狐狸，是在向他示好，也是在告诉他：在香江，只要你有麻烦，龙腾集团替你摆平。
看来那晚在顶楼的威慑，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
“张铭，车到了。”大力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晚礼服走过来，头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她今天摘掉了眼镜，化了淡妆，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走吧，诸葛老师。”张铭伸出胳膊，“今晚，你是我的女主角。”
……
香江文化中心。
红毯两侧镁光灯闪烁如雷，快门声连成一片白色的海洋。
尖叫声此起彼伏。
“张铭！看这边！”
“卢风！卢风！”
《听风刀》的热度在香江甚至比内地还要高。毕竟，那种拳拳到肉的港式武打风格，唤醒了香江人沉睡已久的武侠情怀。
张铭挽着大力，面带微笑地走过红毯。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这种刻在骨子里的精准控制力，在镜头里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气场。
不像是走秀，倒像是在巡视领地。
“张先生！张先生！”
一个戴着眼镜的娱乐记者拼命挤到围栏边，把话筒伸了过来，“前段时间有传闻说您在九龙卷入了一场帮派冲突，甚至有人说您一个人打倒了几十个社团成员，请问是真的吗？”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
这个问题太尖锐，也太敏感。
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张铭的脸，试图捕捉到一丝慌乱。
张铭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那个记者。
他的眼神很温和，但那个记者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位记者朋友，你电影看多了。”张铭对着镜头，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我是一个演员。如果我真有那么好的身手，为什么还要吊威亚？至于那些传闻……”
他顿了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可能是大家对《听风刀》里的卢风入戏太深了吧。这是对我演技的肯定，谢谢。”
四两拨千斤。
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就在张铭准备转身离开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演技？我看是本色出演吧。”
红毯尽头，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头发染成奶奶灰，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他身边围着七八个助理和保镖，排场比张铭大了不止一倍。
“那是谁？”大力低声问。
“李子峰。”张铭扫了一眼，“当红流量，这次也是影帝提名的热门人选。据说他是带资进组，背后的金主是东南亚的一个财团。”
李子峰走到张铭面前，摘下墨镜，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张铭。
“你就是那个瞎子？”李子峰嗤笑一声，“听说你的打戏从来不用替身？小心点，别把命搭进去。这行水很深，不是光靠卖力气就能混出来的。”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周围的记者兴奋了，这可是大新闻！新老两代（虽然张铭资历浅，但气质老练）影帝候选人的正面交锋！
张铭看着李子峰，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他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迈了半步。
这半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社交安全距离。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李子峰。
那是杀过人、见过血的人身上特有的煞气。虽然张铭已经极力收敛，但在这种近距离的对峙中，依旧如同一把冰冷的刀锋，抵在了李子峰的喉咙上。
李子峰的瞳孔猛地收缩，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恐惧感让他浑身僵硬，原本准备好的嘲讽话语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几声干涩的咳嗽。
他的保镖们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张铭一个眼神扫过，竟然齐齐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水深不深，得看会不会游泳。”
张铭伸手，轻轻帮李子峰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领结。
动作轻柔，却让李子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有，你的领结歪了。作为艺人，形象管理很重要。”
说完，张铭拍了拍他的肩膀，挽着大力，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会场。
直到张铭的背影消失，李子峰才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双腿还有些发软。
“妈的……这人什么来头……”李子峰咬着牙，声音却在发抖。
……
颁奖典礼现场，星光熠熠。
古耳坐在张铭旁边，紧张得一直抖腿，把椅子抖得嘎吱作响。
“老古，你能不能淡定点？”张铭无奈地按住他的膝盖，“你可是大导演，有点出息行不行？”
“我能不紧张吗？”古耳擦了一把汗，“这可是金像奖！我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地方！要是今晚空手而归，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放心，有我在。”
随着舞台上的灯光变幻，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最佳摄影、最佳剪辑、最佳动作设计……
《听风刀》势如破竹，一口气拿下了三个技术奖项。每一次报出名字，古耳都要跳起来欢呼一次，引得周围的人侧目。
终于，到了重头戏。
颁奖嘉宾是香江的一位传奇影帝，发哥。
他拿着信封，站在麦克风前，笑眯眯地看着台下。
“这一届的最佳男主角竞争很激烈啊。有实力派的前辈，也有后生可畏的新人。”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五位提名者的精彩片段。
李子峰的片段是一场哭戏，虽然眼泪流了不少，但怎么看都有点用力过猛。
画面一转。
《听风刀》。
大雪纷飞的古庙。
张铭蒙着黑布，手持断刀，面对漫天杀气，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决绝的冷笑。
没有台词，没有夸张的表情。
但那种直击灵魂的张力，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发哥拆开信封，看了一眼，眉毛一挑。
“看来，今晚的风，是往这边吹的。”
他抬起头，声音洪亮：
“第42届香江电影金像奖，最佳男主角——”
“张铭！《听风刀》！”
轰！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古耳嗷的一声跳起来，死死抱住张铭，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西装。
“赢了！我们赢了！”
张铭拍了拍古耳的后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他转身拥抱了大力，在大力耳边轻声说道：“回去给你加工资。”
大力红着脸推了他一把。
张铭走上舞台，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金像奖杯。
灯光聚焦在他身上，台下是无数双注视的眼睛。
他站在麦克风前，沉默了两秒。
“其实，我不太会演戏。”
张铭开口了，声音低沉磁性。
台下一片笑声，以为他在凡尔赛。
“我只是在体验生活。”张铭抚摸着奖杯的底座，“卢风是个瞎子，但他心如明镜。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睁着眼未必看得清，闭上眼反而能听得真。”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在第一排的几个大佬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看向镜头的方向——他知道，龙啸天此刻一定在看直播。
“感谢古导，感谢剧组。还要感谢……那些曾经试图阻挡风的人。”
张铭举起奖杯，眼神锐利如刀。
“是你们，让风变得更猛烈。只要风还在，刀就不会停。”
掌声再次雷动。
后台通道里。
张铭刚走下来，就被李子峰拦住了。
李子峰显然不服气，脸色铁青：“张铭，别得意。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
“让开。”
张铭没有停步，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这一次，他没有收敛气息。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仿佛凭空出现，瞬间笼罩了狭窄的通道。
李子峰只觉得呼吸一窒，双腿一软，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铭看都没看他一眼，跨过他的腿，径直离开。
对于狮子来说，狗的狂吠，连噪音都算不上。
……
庆功宴在维多利亚港的一艘游艇上举行。
香槟，美食，海风。
张铭端着酒杯，站在甲板上，看着对岸的灯火。
“在想什么？”大力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
“在想……这一切有点太顺利了。”张铭抿了一口酒，“顺利得让我有点不安。”
“根据墨菲定律，如果事情看起来太完美，通常意味着麻烦正在酝酿。”大力推了推并没有戴眼镜的鼻梁，“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有我，还有那把刀。”
张铭笑了笑，刚要说话，一个侍者走了过来。
“张先生，有位客人托我把这个交给您。”
侍者递过来一个黑色的信封。
没有署名，没有邮戳。
张铭接过信封，手指一捏。
硬的。
他示意大力退后半步，然后撕开封口。
里面是一张照片。
和一枚黑色的棋子。
照片上，是张铭今晚在领奖台上举起奖杯的画面。
但在照片的背景里，在观众席最角落的阴影处，用红笔圈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他露出的半截脖子上，有一个纹身。
一个狼头的纹身。
和张铭记忆里，“黑奎”佣兵团那个死去的首领“狼王”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张铭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
狼王没死？
还是说……这是另一个来自过去的幽灵？
他翻过照片。
背面写着一行字，字迹潦草狂乱：
【孤狼，恭喜你找到了新羊圈。但狼群，饿了。】
张铭的手指猛地收紧，将照片捏皱。
“怎么了？”大力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紧张地问道。
张铭深吸一口气，将那枚黑色的棋子握在手心。棋子冰冷，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没事。”
他把照片揣进兜里，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影帝级别的从容微笑。
“只是个老朋友，发来的贺电。”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快艇划破波浪，向着公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张铭看着那艘快艇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游戏没有结束。
它升级了。
从单打独斗的复仇，变成了狼群的围猎。
“大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