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收拾资料的手指默默收紧，面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抬起眼，她迎上季司淇审视的目光，那眼神清亮而疏离，像玻璃上蒙了层擦不掉的薄雾
从剧情里可以看得出来，季司淇的人生被家族、责任和规矩填满，他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绪。
而自己的变化引起了他的强烈好奇。
梁暮的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
她原本只想完成任务，拿到积分，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说过任务世界都是真实的，但她一直都在当作剧本杀，当作扮演游戏，一板一眼地完成。
可和之前世界的不同，眼前的人，偏离了剧情轨迹，似乎有了种活人感。
但此刻，面对季司淇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她还是按照系统规划恶毒女配剧本，给出了符合人设的回答。
她微微抬起下巴：“有。我想要利时首席秘书的位置，无可撼动。所以，任何可能威胁到这个位置的不稳定因素，我都会清除。”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外面，那是孟思斯工位的方向。
这句话充满了野心和攻击性。
季司淇闻言，非但没有动怒，眼底反而掠过近乎了然的微光。
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十指交叉抵在下颌，形成了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只是这样？”他低声问，语气听不出喜怒，“我以为，你会要得更多。”
梁暮清晰地看到，季司淇松开的领口下，喉结轻轻滚动了。
【警告！男主心率异常升高，对宿主关注度持续飙升！】
“季总说笑了，”梁暮的声音淡淡的，“首席秘书的位置，已经是我职业生涯规划的最高点。除此之外，我不认为还有什么值得我觊觎。”
“觊觎？”季司淇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不过他没有完全绕过办公桌，只是倚在桌沿，拉近了些许距离，但足以让梁暮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侵略性。
“用这个词，不觉得太重了吗，梁秘书？”
季司淇的目光再次掠过她的领口，那纤细的锁骨和隐约的弧度，与他记忆中那个职业形象割裂开来。
还有那缕不听话的头发，此刻垂在她微微紧绷的侧脸上。
多了几分柔弱。
和之前很不一样，他对这种变化产生了无以伦比的好奇。
明知不妥，也要偏执地陷入。
季司淇垂眸掩住复杂的思绪，心却随对面的人所牵动。
梁暮暗暗冷笑，果然被系统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女主按部就班的温柔小意的吸引不了他，反倒是她这种带刺的，有野心的，更能挑动他那被规矩束缚已久的神经。
这算什么？
男主的喜好挣脱剧情控制吗？
梁暮感到不解，后退到安全的职场距离，语气恢复公事公办。
“季总说笑了，我的职责是辅助您完成工作，仅此而已。如果没其他吩咐，我先出去了。”
她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决绝。
季司淇看着那扇被她关上的门，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他抬手，有些烦躁地再次扯松了领带。
第一次觉得，这间他掌控了多年的顶层办公室，有些令人窒息的沉闷。
而那个叫梁暮的女人，像颗投入死水微澜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他预想的要汹涌得多。
梁暮回到工位，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城市霓虹。
系统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
剧情正在加速偏离，她已经按照剧本去恶毒地衬托女主，季司淇也开始松动了。
but，为什么感兴趣的对象是她？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她皱眉，思索着恰当的描述，然后越想越不对。
角色觉醒？
梁暮看着孟思斯还在查理的调教下学习办公，已经感觉任务艰巨了。
这场霸总与小秘书的剧本，看来比她预想的要难演得多。
接下来的日子，梁暮严格执行着系统的恶毒女配指令，变本加厉。
她将一份需要与海外难缠客户沟通的任务，直接甩给孟思斯，并且只给了对方基础资料和两天时间。
孟思斯熬夜到凌晨三点，黑着眼圈交上来的东西依旧漏洞百出，关键数据引用错误，差点导致集团在后续谈判中陷入被动。
季司淇看着梁暮提交上来的，清晰标注出孟思斯错误的报告，眉头锁成了川字。
他按下内线，声音听不出情绪：“让孟思斯进来。”
孟思斯几乎是挪进来的，头垂得极低，肩膀微微发抖，像在等待审判的羔羊。
季司淇还没开口，梁暮便先声夺人：“季总，孟思斯的这份报告，核心数据错误三处，逻辑链条断裂，完全不具备参考价值。这不仅浪费了公司资源，更可能带来潜在的商业风险。”
“我认为，她目前的能力，无法胜任总裁办哪怕最基础的工作。”
字字诛心。
孟思斯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毯上，无声却更显委屈。
季司淇的目光从孟思斯颤抖的肩膀，移到梁暮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
沉默了几秒，他最终只是对孟思斯挥了挥手：“出去吧。报告重新做，让刘特助带你。”
孟思斯哽咽着道谢，逃离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季司淇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沉静地看着梁暮。
“梁秘书，”他开口，“你对她的要求，似乎格外严格。”
“总裁办不需要废物，严格是对公司负责，也是对她负责。如果她承受不住，离开是对所有人都好的选择。”
【警告！宿主言论过于尖锐，可能引发男主逆反心理，建议适度示弱，衬托女主……】
梁暮在心里直接屏蔽了系统的噪音。
她有种直觉，季司淇不吃绿叶衬托红花那套。
果然，季司淇并没有接她关于废物和离开的话茬，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上季度和瑞科资本的那个并购案，最初的分析报告是你做的？”
梁暮点头：“是。”
“做得很好。”季司淇淡淡道。
视线落在她今天穿的藏青色西装外套上，那颜色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剔透，他别开脸不去看。
梁暮只是说：“都是份内工作。”
“细节把控，风险预判，甚至对方核心人物的性格分析，都恰到好处，比某些资深投行顾问的报告更一针见血。”
这是直接的毫不掩饰的赞赏。
“谢谢季总夸奖。”
季司淇嘴角轻微地勾起，“能把分内之事做到极致，本身就是难得的能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的城市森林。
“孟思斯她确实不够专业，不够聪明，甚至有些笨拙。”他的声音很平静。
梁暮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她现在是实习期，不能胜任的话就给她调岗。”季司淇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梁暮身上，“你觉得如何？”
“当然是季总您说了算。”她皮笑肉不笑道。
季司淇看了她良久，最终只是说：“今晚和林董的饭局，你陪我去。”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