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飘进了赵寒耳中。
他却毫不在意。
日后纳妃的事还多着呢,早些让众人见怪不怪,反倒省得将来闹出风波。
至于那些冷嘲热讽?
不过是得不到的人在嘴硬罢了。
连续十余日昼夜不歇,赵寒确实拼尽了力气。
若非他刚刚突破至金刚境宗师,得百年修为滋养,体魄远超常人,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反倒是姜泥,纵然身怀先天圆满之境,一见赵寒走近,也是心头一紧,脸上既甜又怯。
瞧见她这副模样,赵寒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柔声道:
“是我太急了。”
“好好养着,以后的日子长着呢,等到了荒州,咱们再慢慢来。”
姜泥脸颊瞬间染上绯红,头埋进他怀里,只低低呢喃:
“王爷……到了荒州,您就多娶几位侧妃吧。”
她心里清楚得很——王爷不会只属于她一人。
北凉两位明珠,迟早要入王府为妃。
而这些日子的缠绵,更让她明白,王爷的炽烈,不是她一人能独承的。
赵寒微微一怔,随即轻笑:
“到时再说。”
他心中暗忖:这几日的温存竟还有这般成效,倒省了日后家宅不安的麻烦。
这丫头心软,你待她好一分,她便肯为你退让十分。
“王爷……是姜泥没用,至今没能为您怀上孩子……”
听她低声抽泣,赵寒朗声一笑,捏了捏她小巧挺秀的鼻尖:
“傻丫头,这才多久?等你养好了身子,我继续努力便是!”
姜泥羞得耳根都红了,只紧紧搂着他不肯松手。
赵寒望着窗外,神情渐渐沉静。
这几日的纵情,并非全因情欲——更多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不愿在赴荒州之前节外生枝。
“算算时辰,那位皇兄,也该收到密探传回的消息了吧?”
他唇角微扬,似有深意。
……
此时此刻,太和宫内。
老皇帝听着身边太监的禀报,眉梢一挑:
“赵寒真的一连十几日不曾离开王府,整夜沉迷女色?”
“回陛下,千真万确。
据暗线回报,逍遥王殿下一直宿在王妃房中,除了偶尓露面,其余时间从未踏出内院半步。”
“英雄难过美人关,赵寒终究也逃不过这一劫。”
“陛下不必多虑。”
老皇帝闻言轻笑,摇头叹道:
“原以为这小子有些城府,借朕与徐啸之争谋利,如今看来,是我高估了他。
终究还是个贪图享乐的少年。”
他合上手中奏折,目光投向北方。
那里,北凉与北莽并立,皆是离阳心头大患。
“咳……朕时日无多,若不能在闭眼前替离阳铲除祸根,后人恐怕难保江山安稳啊!”
一声长叹,沉重如铁。
老宦官垂首不语,恭敬侍立。
“三日后,赵寒就要启程去荒州了?”
“正是。
只是此行路途险远,恐怕不会太平。”
“要不要派些人暗中护送?”
老皇帝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徐啸不蠢,若真动手,顶多让他吃点苦头。
正好……朕正缺个由头。”
“不必插手。
北凉王府若有胆量,尽管杀了赵寒——朕倒想看看,十八年过去,他们对朝廷,是否还有一丝敬畏!”
话音落下,杀意如雷炸响,震得殿内烛火摇曳。
老宦官浑身一颤,低头退下。
他终于明白了。
如今的逍遥王,早已成了帝王与藩王角力的棋子。
先前他还疑惑,为何其他皇子封赏平平,唯独赵寒既有封地又赐婚配,以为是皇帝偏爱幼弟。
如今才懂——
哪里是宠爱?
分明是拿他当刀,当饵,当试金石。
这分明是拿赵寒当一枚棋子,去和北凉周旋!
所谓的封赏,
不过是给这枚棋子多加几分分量罢了。
至于棋子最终是生是死,
皇帝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老皇爷低声低语:
“赵寒啊赵寒,别怪皇兄无情,既为离阳宗室一员,为江山大业付出些代价,也是理所应当。”
……
时光匆匆。
转眼已是三日过去。
今日,
正是赵寒启程前往荒州的日子。
偌大的王府不可能尽数搬迁。
他只带了几名贴身心腹,其余家当由车马装载,春夏秋冬四剑侍随行护驾,曹正淳则暗中率领百名剑甲死士悄然跟随。
王府门前,
掌印太监正高声宣旨。
“陛下有令,望逍遥王至荒州后励精图治,为我离阳镇守边陲!”
“臣赵寒,谨遵圣命!”
赵寒神色平静,恭敬接旨。
“祝殿下一路顺遂!”
“李公公言重了,若他日得闲来荒州,定当设宴相迎。”
“那便多谢殿下了。”
李公公脸上堆笑,话却冷淡,转身离去。
心里却冷笑:荒州那等荒芜之地,怕是一脚踏进去,再无回头之日。
赵寒淡淡一笑,目光扫过四周。
半月前大婚时宾客盈门,如今却是门可罗雀。
境况之反差,令人唏嘘。
满朝文武皆知今日赵寒离京,却无一人前来送行。
人心冷暖,不过如此。
这些日子,不少人也终于回过味来——
逍遥王,不过是一枚被推上棋盘的弃子,供帝王与北凉王角力之用!
谁还敢沾染?唯恐避之不及。
姜泥满脸愤然:
“王爷,这些人真是势利小人,枉称朝廷栋梁!”
赵寒轻声道:
“何必在意俗人之举?此去荒州,有你相伴,足矣。”
他抬步登车,稳坐主驾。
浩荡车队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缓缓驶出太安城。
回望巍峨城池,
赵寒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荡。
困守此城二十载,
今日,终于是蛟龙入海之时!
“今朝孤身出城,无人相送;来日归来,必万民伏道,俯首迎候!”
豪情如烈火燃遍胸膛。
……
赵寒久久凝视着太安城的轮廓。
自穿越至此,这座城便如铁笼般将他囚禁,不得施展,不见天地广阔。
而今,
终于挣脱桎梏。
刹那间,胸中积压多年的闷气似要喷薄而出。
从这一刻起,
他赵寒,才算真正活出了自己的命途。
无需再藏锋敛锐,不必再步步为营。
他负手立于车上,锦袍随风猎猎。
不发一语,
却已有无形威势弥漫开来。
暗处的曹正淳不禁低头,心中敬畏难抑。
姜泥仰望着他,眼中星光闪烁。
她是极少数真正懂他的人。
她知道,
王爷从不平庸,只是长久隐忍。
而此刻,蛰伏已尽,锋芒将现。
“王爷,以后的路,姜泥一定陪您走到底……”
她在心底轻语,身子轻轻依偎过去。
赵寒侧目,嘴角微扬,
手臂温柔地揽住她。
“启程。”
太安城内,
无数高手权臣浑然不觉,今日远去的身影,究竟意味着什么。
在他们眼里,
这位逍遥王或许连荒州都到不了。
即便真到了,
也注定举步维艰,受人挟制——这样的结局,早已司空见惯。
车队前行,随行者百余人,皆是誓死追随的心腹。
其中能人异士不在少数。
至于那批剑甲死士,则潜伏暗影,无声护佑。
远处,
太安城的轮廓渐渐模糊。
赵寒内心的波澜也慢慢沉淀。
前方的路,才刚刚开始。
按行程估算,
抵达荒州,大约需一个月光景。
这一个月,绝不能虚度。
皇极真龙功须勤修不辍,剑道资质因姜泥之力,已突飞猛进。
子嗣之事,亦刻不容缓。
更何况,
这一路,恐怕也不会太平。
赵寒闭目调息,
心中思绪如潮。
不久,车队驶过了望枫亭。
车队已行出太安城二十余里,尘土渐远,暮色微起。
“什么人?!”
“放肆!此乃逍遥王殿下仪仗,岂容尔等拦路!”
一声断喝骤然炸响,划破长夜寂静。
刹那间,护卫们杀气腾起,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前方道旁,立着一道身影,白衣胜雪,负手而立,面容隐在暗处,看不分明。
赵寒眉峰轻扬。
在姜泥略带忧虑的注视下,他缓步而出,神色从容。
目光落在那道白影上,唇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
随意抬手往后一摆,朗声道:
“果真是元先生到了。”
他并不意外。
此刻刚离都城不过二十里,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无人敢在此刻动手截杀皇子。
既非劫杀,那便只可能是送行。
太安城里,与自己有过往来,又肯冒着风险前来相送之人,唯有那位号称“半寸舌”的元本溪。
元本溪是何等人物?
当年轰动朝野的白衣案,正是此人幕后筹谋,一手推动,堪称离阳最深不可测的黑手之一。
更不必说,待先帝驾崩之后,此人将执掌帝师之位,扶持赵家宗室赵淳登基为君,权倾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论智计韬略,普天之下能与之比肩者寥寥无几。
而赵寒早年因缘际会,曾与其有过数面之缘,彼此言语投机,竟生出几分忘年之交的情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