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外门演武场。
烈日当空,热浪蒸腾,数百名身着青色劲装的少年正在挥汗如雨,拳风掌影间,时有淡淡的灵气波动扩散开来。这是青云宗外门弟子的日常修炼,也是他们通往内门、乃至成为宗门支柱的唯一途径。
演武场的角落里,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少年正默默地收拾着散落的兵器。他约莫十六七岁,面容清秀,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只是那沉静中,偶尔会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他叫林辰。
三年前,他以青云域百年难遇的“先天灵脉”资质被青云宗宗主亲自收入门下,一度被誉为宗门未来的希望。可谁也没想到,短短半年后,他的灵脉竟诡异地枯萎,变成了无法吸收灵气的“绝脉”。
从天才到废柴,不过一念之间。
“哟,这不是我们青云宗曾经的‘小天才’林辰吗?怎么还在收拾破烂?”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林辰抬头,看到几个外门弟子簇拥着一个锦衣少年走来,为首的正是他的堂兄,林浩。
林浩身材高大,气息沉稳,已是“炼气境七层”的修士,在同批弟子中算得上佼佼者。他看着林辰,眼中满是鄙夷:“听说再过半月就是外门大比了,你这废物还留在宗门干嘛?不如早点滚回你那破落的林家,省得在这里碍眼。”
周围的弟子哄笑起来,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林辰身上。
林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没有说话。三年来,这样的嘲讽他早已习惯。他知道,反驳只会招来更恶毒的羞辱和殴打。
“怎么不说话?”林浩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以为父亲留下的那块破石头是什么宝贝?若不是看在它还有点分量,能当压舱石,我早就给你扔了!”
林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那块石头,是他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灰扑扑的,约莫拳头大小,非金非玉,没有任何灵气波动,却被父母叮嘱要贴身保管。这三年来,无论遭遇多少苦难,他都从未离身。
“林浩,你别太过分。”林辰的声音有些沙哑。
“过分?”林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出手,一把抓住林辰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一个连灵气都吸不了的废物,也配跟我谈过分?我告诉你,这次外门大比的名额,我要定了!你最好识相点,主动滚蛋,否则……”
他的拳头在林辰眼前晃了晃,上面萦绕着淡淡的灵气,显然是动了真怒。
林辰死死咬着牙,胸腔里翻涌着屈辱和愤怒,却无力反抗。炼气境七层的实力,对如今的他来说,如同天堑。
“否则怎样?”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演武场入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色衣裙的少女俏立在那里,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正是外门弟子中容貌与天赋皆顶尖的苏沐月。她是邻域紫霞谷送来交流的弟子,身份特殊,连内门长老都要给几分面子。
林浩看到苏沐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松开了林辰,讪讪道:“苏师姐,我跟林辰闹着玩呢。”
苏沐月没看他,目光落在林辰身上,看到他被抓皱的衣领和泛红的眼眶,秀眉微蹙:“宗门规矩,禁止私斗。林浩,你身为外门弟子中的佼佼者,更应以身作则。”
林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只能低头道:“是,苏师姐教训的是。”
苏沐月不再理会他,走到林辰身边,递过一块疗伤丹药:“你的衣服破了,先去换换吧。”
林辰看着手心的丹药,又看了看苏沐月清澈的眼眸,低声道:“谢谢苏师姐。”
苏沐月轻轻点头,转身离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弟子。
林浩看着苏沐月的背影,又看了看林辰,眼中怨毒之色一闪而过,冷哼一声,带着手下悻悻离开。
演武场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林辰一人。他握紧了手中的丹药,又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藏着那块灰扑扑的太初石。
“爹娘,我一定会找到恢复灵脉的方法,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他在心中默念,转身走向自己那间破旧的木屋。
半个月后,外门大比如期而至。
林辰本没打算参加,却被林浩强行推上了擂台。
“废物,既然你不肯滚,那我就亲手把你打下去!”林浩站在擂台对面,灵力鼓荡,气势汹汹。
裁判长老看了林辰一眼,眼中带着惋惜,却还是宣布开始。
“林辰,受死吧!”林浩大喝一声,一拳轰出,炼气七层的灵力汇聚成一道拳影,直逼林辰面门。
台下众人发出一阵惊呼,苏沐月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林辰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这一拳的威力,若是被击中,不死也得重伤。他想躲,可身体却跟不上意识,三年未曾修炼,他的反应早已远不如从前。
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地将胸口的太初石挡在了身前。
“砰!”
拳影正中太初石,发出一声闷响。林浩的拳头被弹开,而林辰则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狠狠摔在擂台边缘,喷出一口鲜血。
“林辰!”苏沐月惊呼出声,想要冲上去,却被裁判长老拦住。
林浩冷笑一声,走到林辰面前,抬脚就要踩下去:“废物,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林辰胸口的太初石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毫光,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从石头中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擂台。
“什么东西?”林浩脸色一变,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竟不受控制地朝着林辰胸口涌去。
不仅是他,擂台上残留的灵气、甚至台下弟子们散逸的气息,都像受到牵引一般,疯狂涌入太初石中。
林辰躺在地上,意识模糊,只觉得胸口传来一阵灼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石而出。他的身体像一个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能量。
“妖术!这是妖术!”林浩惊恐地大喊,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脚如同被钉在原地,灵力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
裁判长老脸色剧变,猛地拍出一掌,试图打断这诡异的吸力:“住手!”
掌风呼啸而至,却在靠近林辰三尺之地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消失无踪。
太初石的光芒越来越亮,林辰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枯萎的经脉中仿佛有暖流涌动,原本沉寂的气血重新变得活跃。
“不——!”林浩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他的修为竟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从炼气七层跌落到炼气五层,而且还在持续下降。
台下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就在这时,太初石的光芒骤然收敛,吸力消失。
林辰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金色光芒,随即隐去。他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脑海中多出一段陌生的信息——
“万道吞噬体质,启!”
他下意识地看向林浩,心中竟生出一丝渴望,想要将对方剩下的灵力也全部吸过来。
林浩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再也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冲下擂台,狼狈逃窜。
裁判长老惊疑不定地看着林辰,沉声道:“林辰,你……”
话音未落,林辰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体内刚刚吸收的能量太过驳杂,竟开始反噬。他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身体却在这时滚落,朝着擂台边缘的“万骨渊”坠去。
那是青云宗的禁地,传说渊底堆满了历代弟子的尸骨,更有无数怨魂徘徊,坠入者从未有人生还。
“不好!”裁判长老脸色骤变,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片衣角,林辰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渊边的浓雾中。
苏沐月心头一紧,快步冲到渊边,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秀眉紧蹙,眼中满是担忧。
……
不知过了多久,林辰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
四周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朽与血腥气,偶尔能听到细碎的“咔哒”声,像是骨头被啃噬的声音。
“这是……万骨渊底?”林辰挣扎着坐起身,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但奇异的是,体内那股驳杂的能量反噬感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他低头看向胸口,太初石依旧是那副灰扑扑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异变从未发生。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块石头之间多了一种奇妙的联系,仿佛它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万道吞噬体质……”林辰回想起脑海中多出的信息,尝试着按照信息中的方法运转“体质”。
下一刻,他清晰地感觉到周围那些弥漫的死气、血腥味,甚至是黑暗中潜藏的微弱能量,都在朝着自己体内汇聚,被太初石悄然吸收、转化,最终化为一股精纯的灵力,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原本枯萎的“绝脉”,在这股灵力的滋养下,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光泽,仿佛有了复苏的迹象。
“真的……有用!”林辰心中狂喜,三年了,他终于再次感受到了灵力的存在,而且这种吸收能量的速度,比他当年拥有“先天灵脉”时还要快上数倍!
“咔哒……咔哒……”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林辰警惕地望去,只见一对幽绿的光点在黑暗中亮起,越来越近,最终显露出一个庞大的身影——那是一头形似巨狼的妖兽,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嘴角滴落着涎水,露出锋利的獠牙,正是万骨渊中常见的“骨狼”,实力堪比炼气境九层。
骨狼显然发现了林辰这个“猎物”,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猛地扑了过来。
林辰瞳孔一缩,虽然体内有了灵力,但他从未学过任何武技,更没有实战经验,根本无法与骨狼抗衡。
危急关头,他下意识地运转“万道吞噬体质”,心中生出强烈的“吸收”欲望。
诡异的一幕再次发生——骨狼扑来的身影突然一顿,身上的妖力竟像潮水般朝着林辰涌去,被他胸口的太初石吞噬。
“嗷呜——”骨狼发出一声惊恐的哀鸣,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原本闪烁着幽光的鳞片变得黯淡无光,最终“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体内的妖丹能量早已被吞噬殆尽。
林辰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骨狼尸体,心中震撼无比。
这“万道吞噬体质”,竟强大到如此地步?不仅能吸收灵气,连妖兽的妖力也能吞噬!
他走到骨狼尸体旁,感受着体内再次增长的灵力,以及脑海中多出的一段关于“骨狼妖力运转”的模糊信息,心中渐渐明了——这体质不仅能吞噬能量,连对方的功法、神通(哪怕是妖兽的本能)也能一并吸收、解析!
“林浩,长老,还有那些嘲笑我的人……”林辰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等着吧,我林辰失去的一切,都会亲手拿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万骨渊底虽然危险,但也隐藏着机遇——这里有无数历代弟子的尸骨,或许还残留着他们的灵力、武技残篇,甚至可能有未被发现的宝物。
“正好,这里可以成为我修炼的最佳场所。”林辰眼神坚定,迈开脚步,朝着万骨渊深处走去。黑暗中,他的身影虽然单薄,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心。
太初石在他胸口微微发烫,仿佛在响应着他的意志,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一场属于林辰的逆袭之路,自此,在这阴森恐怖的万骨渊底,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