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滋——”
蓝紫色的电流声，在死寂的检查站上空，显得格外刺耳。
那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频率，像是死神的磨牙声。
麻子脸还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那双原本充满淫邪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上翻的眼白，身体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弹动。
一股难闻的焦糊味混合着失禁的尿骚味，迅速弥漫开来。
周围那七八个原本气势汹汹的打手，此刻一个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手里的警棍僵在半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看着那个站在卡车旁、身形单薄的女人。
风吹起林凡略显凌乱的发丝，露出一张白皙却冷若冰霜的脸。
她手里那根黑乎乎的棍子，还在时不时冒出一两朵电火花。
“咕咚。”
不知是谁，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这还是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小媳妇吗？
这简直就是母夜叉转世！
顾城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死死捂着胸口。
剧烈的疼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了刀片，但他此刻却感觉不到疼。
他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凡的背影。
震惊、错愕，随后化作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和……后怕。
这女人，刚才要是手抖一下，躺在地上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嫂……嫂子……”
大黑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此刻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下巴都要惊掉了。
林凡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因为第一次伤人而涌起的恶心感。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转过身，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剩下的打手，手里的电击棒微微抬起：“谁还想来领教一下？”
那几个打手吓得连连后退，甚至有人手里的警棍都掉在了地上。
连老大都被一招放倒了，他们上去送菜吗？
“都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笛声。
几辆绿色的吉普车卷着黄土，呼啸而来。
打手们面露喜色，以为是救兵到了。
其中一个瘦猴模样的家伙立刻跳起来喊道：“警察同志！快抓人！这娘们杀人了！她手里有凶器！”
顾城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凡凡，快跑……”
在这个地界，警匪一家是常有的事。
要是进了局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林凡却按住了顾城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别动，相信我。”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吉普车停下，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为首的一个国字脸中年人神情严肃。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瘦猴恶人先告状，指着林凡叫嚣：“周队！就是这两个外地佬！拒不接受检查，还用妖法打伤了我们大哥！你看，大哥都要死了！”
被称为周队的男人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抽搐的麻子脸，眉头紧皱，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凡：“把他铐起来！”
两个公安立刻上前。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顾城猛地站起来，挡在林凡身前，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我看谁敢！人是我打的，跟她没关系！”
“顾城！”林凡低喝一声，从顾城身后走出来。
她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从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里，不紧不慢地掏出一份文件和一只黑色的钢笔状物体。
“这位同志，在抓人之前，建议你先看看这个。”
林凡的声音清脆悦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那份文件。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那是一份红头文件的复印件，上面盖着省城某大型国营机械厂的公章，还有物资调拨的批文。
虽然现在是个体户时代，但很多时候，挂靠在国营单位名下，那就是有了“皇尚方宝剑”。
这正是林凡出发前，利用顾城战友的关系，花大价钱搞来的“护身符”。
“我们是省机械厂劳动服务公司的运输队，这批货是为厂里职工采购的福利物资。”
林凡面不改色地扯谎，气场全开，“根据国家政策，这类物资运输享有优先通行权，严禁地方随意设卡拦截。”
周队的手抖了一下。
如果是普通倒爷，他还能随便拿捏，但涉及到省城的国营大厂，这性质就变了。
“那……那打人也是不对的！”瘦猴还在强词夺理。
“打人？”
林凡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小姑娘，这帮男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也得跟我走一趟，去我办公室，好好‘交代’一下问题……”
“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了算拒捕！”
麻子脸那嚣张跋扈、充满侮辱性的声音，清晰地在空气中回荡。
全场死寂。
在这个连收音机都是大件的年代，这种能录音的高科技产品，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周队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不仅是索贿，还是流氓罪，甚至是故意伤害罪！
而且证据确凿！
如果这份录音交到省纪委或者媒体手里……
他看了一眼林凡，这个女人虽然穿着朴素，但那份从容和手里层出不穷的手段，绝不是普通村姑能有的。
这背后，肯定有大人物！
周队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猛地转身，一脚踹在那个瘦猴身上：“混账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还敢调戏妇女！把他们统统给我抓起来！”
局势瞬间逆转。
刚才还嚣张的打手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被戴上了手铐。
地上的麻子脸也被像拖死狗一样拖上了车。
周队满脸堆笑地把文件和录音笔还给林凡：“误会，都是误会。这位女同志，感谢你协助我们破获了这个路霸团伙，你们赶紧赶路吧，前面的路我都打好招呼了，绝对畅通无阻！”
林凡接过东西，淡淡地点了点头：“那就辛苦周队了。”
直到吉普车押着人走远，顾城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顾城！”
林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男人的身体沉重滚烫，全是汗水和血腥味。
顾城靠在林凡怀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白牙：“媳妇……你刚才……真他娘的帅。”
林凡看着他这副惨样，眼泪差点掉下来，却又忍不住骂道：“傻子！疼不疼？”
“不疼。”顾城傻笑着，眼神却越来越迷离，“就是……有点困……”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大黑！快！把人抬上车！回厂里！”
林凡的声音都在颤抖，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利索。
车队再次启动，这一次，没人再敢阻拦。
夕阳如血，将这支破旧的车队拉出长长的影子。
林凡坐在副驾驶，看着昏迷中依然紧皱眉头的顾城，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这个傻男人，是真的把命都交给了她。
既然如此，那她就要在这个狂野的八零年代，为他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
谁敢挡路，她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
两天后。
车队终于驶入了熟悉的县城。
机械厂的家属院里，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回来了！顾二那个败家子回来了！”
“听说这次拉了一车破烂衣服，我看他是要把那点家底都赔光！”
“就是，放着好好的班不上，非要当什么倒爷，活该！”
人群中，王翠花嗑着瓜子，一脸幸灾乐祸。
她巴不得顾城破产，最好是死在外面，这样顾家的房子就是她儿子的了。
卡车停稳。
大黑他们跳下车，一个个灰头土脸，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都让让！都让让！别碰坏了货！这可是金疙瘩！”
顾城头上缠着纱布，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股子野劲儿却一点没减。
他跳下车，没有理会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而是转身小心翼翼地把林凡扶了下来。
“媳妇，慢点，小心肚子。”
这一声“小心肚子”，瞬间让周围的议论声炸了锅。
“哟，这肚子还没显怀呢，就娇贵成这样？”
“我看是装的吧，想借着肚子上位呢。”
林凡扫了一眼那些嚼舌根的长舌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笑吧，尽情地笑吧。
等会儿，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