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是被渴醒的。
喉咙里像是烧着一团火，干涩得难受。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不再是那个狭窄压抑的单身宿舍。
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屋顶很高，露着黑漆漆的房梁。
墙壁有些斑驳，贴着几张泛黄的主席像。
虽然破旧，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霉味，反而透着一股干燥的皂角味。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
身上盖着的被子虽然也是旧的，有好几个补丁，但是晒得很蓬松，带着阳光的味道。
这是哪？
记忆慢慢回笼。
大闹宿舍，拿出借条，林大强断绝关系，然后……
她晕倒了。
在晕倒前那一刻，她似乎跌进了一个坚硬却温暖的怀抱。
顾城。
林凡猛地坐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醒了？”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凡转过头。
只见顾城手里端着一个掉了瓷的大茶缸子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是旧工装，但袖口卷得高高的，露出结实的小臂。
此时的他，没了在林家时的那种凶煞之气，反而显得有些局促。
他走到床边，把茶缸子递给林凡。
“喝吧，温的。”
林凡确实渴坏了，接过茶缸子，也不顾上客气，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甜的？
竟然是红糖水。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红糖可是精贵东西，一般人家只有坐月子或者生病了才舍得喝一点。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林凡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谢谢。”
林凡捧着茶缸子，低着头小声说道。
此时此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顾城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两条大长腿有些憋屈地伸着。
他看着林凡，眼神有些复杂。
“你爹……我是说林大强，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顾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想抽，看了看林凡，又塞了回去。
“全厂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林凡抬起头，看着这个男人。
虽然外界传言他是个二流子，打架斗殴无恶不作。
但通过这两次的接触，林凡能感觉到，顾城这人，其实心不坏。
至少，在那种情况下，他是唯一一个站出来护着她的人。
“既然都说是你的人了，那我就赖上你了呗。”
林凡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原本苍白的脸因为这笑容生动了不少。
顾城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林凡会这么说。
看着女孩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慌乱。
“赖上我可以。”
“但我这条件你也看到了。”
顾城指了指这间空荡荡的屋子。
“除了这张床，啥也没有。”
“跟着我，可是要吃苦的。”
这确实是实话。
顾城名声不好，也没个正经工作，平时就靠着在黑市倒腾点东西过日子。
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常态。
但这对于拥有随身空间的林凡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只要有人护着，哪怕是住草棚，她也能把日子过成花。
“我不怕吃苦。”
林凡放下茶缸子，眼神坚定。
“只要不被人算计，只要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而且……”
林凡顿了顿，刚想说“而且我有办法让咱俩过上好日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顾城！开门！”
“我知道你在家！赶紧出来！”
那声音粗鲁蛮横，带着一股子来者不善的意味。
顾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那种刚才面对林凡时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凶狠。
他站起身，把林凡挡在身后。
“待在屋里别动。”
说完，他大步走向门口。
林凡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才刚出狼窝，难道又进了虎穴？
她悄悄地把手伸进口袋，意念连通了空间里的防狼喷雾。
门开了。
外面的风夹杂着嘈杂声灌了进来。
这一次，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