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的伤势在丹药作用下暂时稳定,但巨大的贡献点缺口和悬而未决的威胁,像两块巨石压在李默心头。他知道,必须主动出击,彻底解决刘雄这个隐患,否则永无宁日。
接下来的几天,李默表面上恢复了常态。白天,他更加专注于符箓工坊的事务,将清风符的“流水线”生产优化得愈发顺畅,甚至开始尝试将类似思路应用到另一种低阶符箓“清洁符”上,效率的提升让苏婉兮看他的眼神愈发不同,工坊弟子也渐渐对这个杂役出身的“流程顾问”心服口服。李默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接触和使用更多种类的符纸、灵墨,并利用工坊的边角料进行一些“私人”练习。
晚上,他则化身暗影,频繁出入后山。他不再去赵明出事的那片悬崖,而是选择了另一处更为偏僻、据说曾有低阶妖兽出没的荒废山谷。他的目标明确:为刘雄量身打造一个无法抗拒的陷阱。
他利用工坊便利,精心制作了几张特殊的“残符”。这些符箓看似年代久远、灵力微弱,像是某种古老制符法的失败品或残次品,但实际上,他在符文中暗藏了微小的、不易察觉的蚀灵藤粉末。一旦有人试图向残符注入灵力探查,粉末便会悄然散发,虽不致命,却会令灵力运转出现细微滞涩,如同身体抱恙的前兆。
接着,他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内部却别有洞天。他花费数个夜晚,利用开凿灵田和布置阵法时学到的技巧,对山洞内部进行了“装修”:移来巨石制造人为的坍塌假象,又小心地留下一条狭窄通道;在通道尽头,他用普通的荧光石营造出幽深氛围,并将几张精心做旧的、记载着似是而非“炼丹心得”的兽皮(内容是他从藏经阁杂书里拼凑,关键处模糊不清)和一小堆毫无灵气波动的普通矿石(伪装成“灵石原矿”)放在一个腐朽的木盒里。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如何让刘雄“偶然”发现这里,并深信不疑?
李默将目光投向了符箓工坊。他需要一个“权威”的、且与杂役区纷争无关的见证者,来增加这个“机缘”的可信度。苏婉兮,无疑是最佳人选。但如何让她卷入而不引起怀疑,需要极高的技巧。
机会来自一次工坊的日常交流。李默在向苏婉兮汇报流程优化进展时,“无意”间提起,自己为了寻找绘制某种特殊符文(是他根据古籍杜撰的)的灵感,近日常去后山僻静处观摩天然石纹,并在某处山谷似乎感应到一丝异常微弱的、古老的灵力波动,但转瞬即逝,不敢确定是否是错觉。
他说得轻描淡写,点到即止,表现出一种研究者式的困惑,而非寻宝者的狂热。
苏婉兮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李默的奇思妙想。但过了两日,李默又“偶然”在清理工坊废旧材料时,“发现”了一张夹杂在废纸堆里的残缺古符纹拓片(实则是他仿制后做旧放入的),其风格与他描述的那丝古老波动隐隐吻合。他“惊讶”地拿去请教苏婉兮。
苏婉兮对符箓之道极为痴迷,见到这前所未见的古老符纹,顿时来了兴趣,仔细研究后,确认这绝非当代流行的手法,确实可能年代久远。
“你上次说,在后山感应到类似波动?”苏婉兮的美眸中闪动着探究的光芒。
“是的,师姐,就在东北方向那个据说有瘴气的废弃山谷附近。”李默“努力”回忆着,“但只是瞬间,弟子修为低微,也不敢深入探查。”
好奇心,尤其是对未知符箓奥秘的好奇心,被成功勾了起来。苏婉兮沉吟片刻,道:“明日若无要事,我随你去那山谷看看。若真有什么古修遗迹或残留洞府,或许对符箓研究有所助益。”
李默心中暗喜,面上却保持恭敬:“是,师姐。只是那地方偏僻,恐有蛇虫鼠蚁……”
“无妨。”苏婉兮摆摆手,身为炼气后期的修士,她自然不惧寻常危险。
次日午后,李默便带着苏婉兮来到了他精心布置的山谷。他故意绕了点路,显得路径生疏,最终“偶然”发现了那个被藤蔓半掩的洞口。
“师姐,你看!这里有个山洞!那股波动好像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李默适时地表现出“惊喜”。
苏婉兮凝神感知,洞口确实弥漫着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古老灵力气息(那是李默提前放置的一张残符缓慢散发的效果)。她警惕地用神识探查洞内,未发现强大生命或阵法波动,只有一些普通的岩石结构。
“进去看看,小心些。”苏婉兮艺高人胆大,指尖掐诀,一道柔和的清光护住周身,当先步入洞中。李默紧随其后。
洞内的“人工痕迹”恰到好处。坍塌的巨石显得很自然,狭窄的通道仅容侧身通过,尽头那点荧光和腐朽的木盒,在幽暗环境中颇具诱惑力。
“这是……?”苏婉兮走到木盒前,小心地用灵力拂去灰尘,打开盒子。看到那几张兽皮和“灵石原矿”,她眼中露出明显的失望。兽皮上的“炼丹心得”粗浅不堪,甚至有些谬误,矿石更是毫无灵气。
“看来只是一处废弃已久的临时洞府,主人修为恐怕不高,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苏婉兮叹了口气,兴趣索然。她随手拿起一张兽皮,又看了看那些矿石,确认无误后,便失去了兴趣。
然而,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角落里几块不起眼的、刻着模糊纹路的石头——那是李默布置的“残符”之一。
“咦?这纹路……”苏婉兮毕竟是符箓行家,立刻被那古老而残缺的符纹吸引,蹲下身仔细查看起来。虽然这些符纹同样没什么实际价值,但对其风格的考证,却让她沉浸了片刻。
李默则趁此机会,悄悄将另一张特殊的、蕴含了更浓蚀灵藤粉末的“残符”,塞进了一块松动的石缝边缘,并故意让一角露出来,显得像是刚从坍塌处显露。
“师姐,你看这里!”李默“适时”地低呼一声。
苏婉兮闻声望去,也看到了那张新“发现”的残符。她走过去,小心地将其取出,仔细感应着上面微弱的灵力残留和奇特的纹路。
“这些符纹……确实古老,可惜残缺太甚,难以复原。”苏婉兮摇了摇头,将残符递给李默,“你既对古符纹感兴趣,这个便留作研究吧。此地已无甚价值,我们回去吧。”
整个探查过程,苏婉兮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一个局。在她看来,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略有失望的探索。而李默,则成功地将“某废弃山谷可能存在古修残留痕迹”这个信息,通过苏婉兮这个“权威”渠道,间接地、不着痕迹地释放了出去。
他知道,刘雄在工坊乃至外门肯定有眼线。苏婉兮长老亲赴后山某山谷探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刘雄耳中。以刘雄的多疑和贪婪,绝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存在的机缘,尤其是当这个消息与“古修”、“符纹”这些可能意味着宝藏的词汇联系在一起时。
鱼儿,已经看到了诱饵。接下来,就是等他咬钩了。李默跟在苏婉兮身后走出山洞,夕阳的余晖照在他平静的脸上,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洞府是假的,但为刘雄准备的“惊喜”,却是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