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就像偷来的一样,总让人觉得不踏实。林晓月一边享受着沈老师那边暂时“偃旗息鼓”的宁静,一边又像只警惕的土拨鼠,时刻竖着耳朵,感觉空气中都弥漫着“暴风雨前的宁静”的味道。果然,该来的总会来,而且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那是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周三下午,阳光慵懒地透过玻璃窗,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三角函数,公式像催眠曲一样在空气中飘荡。不少同学已经开始眼神迷离,偷偷在课桌下摸鱼。晓月也强打精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认真听讲的普通高中生,虽然她脑子里的魔法几何模型正在自动解构这些“简单”的地球数学问题。
突然——
“呜——!!!”
尖锐刺耳的消防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瞬间撕裂了课堂的宁静!声音之大,震得人耳膜发麻,也震醒了所有昏昏欲睡的灵魂。
“是消防演练!”数学老师反应极快,立刻放下粉笔,声音严肃而镇定,“同学们不要慌!按照预定路线,快速有序撤离!快!”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桌椅碰撞声、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分紧张几分兴奋的惊呼声混作一团。虽然每学期都有演练,但这种毫无预兆的突然袭击,还是让不少人心跳加速。
晓月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是预定的演练日!是意外?还是……又是某种“测试”?她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本能地跟着人群涌出教室。走廊里更是乱成一锅粥,各个班级的学生像开闸的洪水般涌出,朝着最近的楼梯口汇聚。
晓月努力保持着冷静,凭借异世界历练出的危机意识,她敏锐地察觉到人流过于密集,尤其是在通往主楼梯的那个拐角处。她下意识地想放慢脚步,避开拥挤中心,但身后的人流推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前。
就在她接近楼梯口时,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前面一个低年级的女生大概是因为紧张或者被人推搡,脚下猛地一个踉跄,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她这一倒,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后面刹不住脚的学生们顿时撞作一团,惊叫声、哭喊声瞬间爆发,混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踩踏的风险一触即发!
晓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的危险感知在疯狂报警!那个摔倒的女生眼看就要被人群淹没!几乎是不假思索,她体内沉寂的魔力开始本能地涌动,风元素在指尖汇聚,一个最简单有效的“群体缓落术”咒文几乎要脱口而出!或者,直接动用身体力量冲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她藏在耳廓深处、那个米粒大小、叶辰硬塞给她说是“战略通讯器”的玩意儿里,传来了叶辰压得极低、语速快得惊人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晓月!冷静!别用能力!听我指挥!”
晓月动作一僵,强行压下了几乎要破体而出的魔力。
“左前方!穿蓝色连帽卫衣、个子很高的那个男生!对,就是他!看他右脚!鞋带散了!快!假装不小心踩上去,然后顺势摔倒!制造个小混乱,阻断后面的人流!快!”
晓月的大脑当场死机了一秒。
什……什么玩意儿?!
踩鞋带?!
假装摔倒?!
在消防演练里碰瓷?!
叶辰你的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地狱三头犬当球踢了?!这算什么狗屁指挥?!这简直是让她去社死!不,是去制造更大的混乱吧!
“你疯了吗?!”晓月几乎是用意念吼了回去,脚步却因为这一迟疑,更靠近了混乱中心,那个摔倒的女生已经被挤得快要看不见了。
“没时间解释了!信我!这是最快、最‘合理’的阻断方式!再不用能力就真出事了!快!”叶辰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焦灼和命令口吻。
眼看着悲剧就要发生,晓月牙关一咬。罢了!死马当活马医!社死总比真的出事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即将被人流裹挟着踩踏上去的瞬间,晓月影后附体(被叶辰逼的)!
“哎呀!”她发出一声逼真度高达99%的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意外”和“惊慌”,脚下仿佛真的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绊了一下(其实是自己精准计算的假动作),整个人重心失衡,朝着左前方那个蓝卫衣男生“狼狈”地扑了过去!
为了效果逼真,她甚至“手忙脚乱”地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臂,“恰好”一把抓住了那个男生还没来得及拉上的背包带子!
“我靠!”蓝卫衣男生完全没料到这飞来横祸,被晓月这“精准”一扑一带,两人惊呼着,“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作一团,正好滚倒在了楼梯口最关键的位置,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人体路障!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后面涌上来的人群猝不及防,最前面的人被绊得东倒西歪,惊呼连连,但冲击的势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硬生生截断了!
“怎么回事?!”
“别挤了!前面摔倒了!”
“快停下!”
混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负责疏导的老师立刻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大声呼喊着维持秩序,几个高大的男生也赶紧上前,七手八脚地把晓月和那个倒霉的蓝卫衣男生扶起来,同时挡住了后面不明所以还想往前挤的人。
危机……解除了?
晓月“惊魂未定”地站起来,拍着身上的灰,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都不敢看那个蓝卫衣男生的脸,只能低着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我、我没看清脚下,踩到你鞋带了……”
那男生揉着摔疼的胳膊肘,龇牙咧嘴,但脾气倒挺好,摆摆手:“没事没事,演练嘛,磕磕碰碰难免!你没事吧?” 他还反过来关心晓月。
“没、没事……”晓月心里愧疚感爆棚,多好的同学啊,被自己当成了“碰瓷”工具人。
混乱很快被平息,队伍在老师的指挥下重新变得有序,大家继续向操场疏散。到了集合点,清点人数,万幸没有人受伤。年级主任在进行总结时,还特意提到了这个小插曲:“……在撤离过程中,虽然发生了一点意外,但同学们都能保持冷静,互相帮助,尤其是那位不小心摔倒(晓月:是故意摔倒啊喂!)又及时被扶起的同学(蓝卫衣男生:是我!),以及迅速上前维持秩序的同学,都体现了我们良好的素养……”
晓月站在队伍里,头埋得低低的,感觉四周投来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和……同情?或者还有几分觉得她“毛手毛脚”的好笑?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事后,关于“消防演练惊魂一刻”的传闻在校园里不胫而走,并且迅速衍生出多个版本。
版本一(官方温和版):林晓月同学撤离时不慎摔倒,幸得同学及时相助,有惊无险。
版本二(浪漫衍生版):林晓月是为了扶起前面摔倒的同学,才自己不小心绊倒的,精神可嘉!
版本三(苏小柔独家脑补版):晓月一定是预见到了危险,不惜牺牲自己,用“摔倒”的方式提醒大家停止拥挤!她是英雄!(晓月: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无论哪个版本,林晓月“关键时刻掉链子但运气好\/心肠好”的形象算是深入人心了。
放学后,晓月憋着一肚子火,冲到和叶辰约定的“秘密据点”——图书馆最角落的那个书架后面。
“叶!辰!”她压着嗓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你给我解释清楚!那是什么破主意!让我去碰瓷?!我的脸今天都丢尽了!”
叶辰正悠闲地靠在一排《世界未解之谜》上,闻言挑了挑眉,一脸“你太年轻”的表情:“丢脸?你管那叫丢脸?那叫成功避险外加树立正面形象好吗?”
他掰着手指头给她分析:“第一,危机是不是解除了?没人受伤吧?第二,整个过程,你有没有使用任何超自然能力?没有吧?第三,你现在在大家眼里是什么形象?是有点小迷糊但心地善良、甚至可能‘勇于献身’的好同学!第四,最重要的是,沈老师那边会怎么想?她会觉得你临场反应快?不,她会觉得你……嗯,应变能力有待提高,但动机是好的,而且,足够‘普通’。” 他特意加重了“普通”两个字。
晓月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好像有点道理?虽然过程羞耻,但结果……似乎真的歪打正着?既化解了危机,又进一步巩固了她“普通学生(顶多有点冒失)”的人设?还顺便刷了一波(莫名其妙的)好感度?
“可……可那也太……”晓月还是觉得憋屈,那种被人操控着去表演的感觉糟透了。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叶辰拍拍她的肩,语气带着点戏谑,“再说了,你这‘碰瓷’演技,可以啊!表情到位,动作逼真,要不是我知道内情,我都信了!可以考虑往演艺圈发展。”
“发展你个鬼!”晓月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但心里的火气却莫名消了大半。算了,跟这个腹黑家伙生气纯属浪费感情。至少,这次“彩排”似乎又混过去了?只是这过关的方式……每次都这么令人印象深刻吗?
她叹了口气,开始认真思考,下次叶辰再出什么“馊主意”的时候,自己是该直接拒绝,还是……先听听看?毕竟,这家伙虽然手段“卑劣”,但效果……好像还真不错?
(第二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