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药谷的传讯符就炸了。
“轰”一声在药宗大殿炸成一道金光，白芷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冒出来，带着哭腔：“救……救药谷！天道碑……在融化！虫子！全是虫子！它们在吃规则！”
姜凡正啃着苏小暖烤糊的馒头，一听这话差点噎死：“啥？虫子吃规则？这玩意儿还能点外卖了？”
苏小暖一把抢过传讯符，瞪眼：“白芷姐说‘融化’？不会是你的‘灵光粉’把碑文泡化了吧？”
姜凡脸一黑：“现在不是甩锅的时候！走，药谷！”
两人抄小路往药谷赶，穿林越涧，脚底生风。苏小暖背着她的“维生素急救包”，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忽然问：“凡哥，你说……世界会好吗？”
姜凡一愣，差点被石头绊倒：“哈？你突然哲学起来了？”
“不是突然。”苏小暖低头踢着石子，“昨天梦见好多虫子，它们说‘世界要重置了’，还说‘旧规则必须被吞噬’……我寻思，那咱们现在拼命救药谷，是不是就像在救一个……马上要被格式化的U盘？”
姜凡停下脚步，回头瞅她：“你这比喻，挺潮啊。”
“我认真的！”苏小暖皱眉，“叶红鱼说别信系统，镜像长得跟你一模一样，虫子还会吃规则……凡哥，我有点怕。怕咱们忙活半天，最后发现——一切早就写好了，我们只是按剧本演。”
姜凡沉默了。
他当然也怕。
怕自己是数据，怕苏小暖是密钥，怕白芷的梦是系统日志，怕叶红鱼的出现，也不过是系统测试的又一个变量。
可他不能说。
他只能伸手揉了揉苏小暖的脑袋，笑：“怕啥？世界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咱俩还在路上，就还没到剧终。”
苏小暖抬头看他，眼睛亮了一下，笑了：“那……咱俩算不算‘bUG级主角’？”
“你算，我顶多算个‘高危漏洞’。”姜凡叹气，“走吧，再磨蹭，药谷就成虫窝了。”
药谷·天道碑前
到了地方，姜凡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
原本庄严肃穆的天道碑，此刻像一块被泡烂的泡面，碑文一道道剥落，化作光点被无数黑色小虫啃食。那些虫子只有指甲盖大，通体漆黑，但体内泛着幽蓝的数据流，像微型电路板在爬行。
“我靠……这玩意儿是数据虫？”姜凡头皮发麻，“长得跟蚂蚁开会似的。”
苏小暖掏出放大镜一瞧：“哎哟，还带发光特效！这波是赛博虫族入侵啊！”
突然，地面震动。
一只巨大的“虫王”从碑底钻出，足有牛犊子大，背生六翼，复眼泛着红光，嘴里还嚼着一段天道规则：“……第37条，灵力上限……不可突破……嗝。”
姜凡：“……它还打嗝？”
虫王吐出一口数据雾，冷冷盯着他们：“外来体，检测到高危变量。执行：吞噬。”
话音未落，它翅膀一震，无数小虫如黑潮般涌来，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石头化粉——连“存在”都被吃掉了。
“我滴个神！”姜凡一把拽过苏小暖，“跑！”
两人狼狈躲进药谷废墟，姜凡喘着气，盯着那群虫子：“系统，你倒是说句话啊！这玩意儿怎么打？”
“回档个头！”姜凡骂道，“每次回档都让我重来，这次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写规则！”
他抬头，看见苏小暖正盯着虫群，眼神发直。
“小暖？”
“凡哥……”她声音轻得像风，“我听见它们在说话。”
“说啥？”
“它们说……‘苏小暖，母体密钥已激活，归还数据链’。”她慢慢抬起手，掌心竟浮现出一道微弱的红光，与虫王体内的数据流同频闪烁。
姜凡瞳孔一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唰！”
一道红影如血色闪电劈入战场，叶红鱼自高空跃下，黑纱翻飞，手中匕首寒光一闪，直刺虫王复眼！
“轰——！”
匕首入肉，却未见血，反而爆发出刺目的数据乱流，像电路短路般噼啪炸响。虫王发出尖锐嘶鸣，体内幽蓝数据流瞬间紊乱，苏小暖掌心的红光也猛地一颤，差点熄灭。
叶红鱼借力后翻，落在姜凡身侧，冷冷道：“断鳞匕——专斩‘逻辑链’。”
姜凡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苏小暖，急问：“啥叫‘逻辑链’？这匕首咋还带格式化功能？”
叶红鱼没回头，匕首轻抖，甩掉一串银色数据残渣：“这世上，所有‘规则’都有逻辑。天道碑是规则，系统是规则，虫群吞噬也是规则——它们靠‘因果’运行，靠‘顺序’执行。”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断鳞匕，不杀生，不破防，只斩‘前因’与‘后果’之间的连接。”
姜凡一愣：“啥意思？”
“意思就是——”叶红鱼眼神锐利，“它让‘因为’不再导致‘所以’。”
她抬手指向虫王：“它现在在‘吞噬规则’，逻辑是：‘发现目标 → 发动吞噬 → 吸收数据’。但断鳞匕一斩，这个‘→’就断了。它看见你，却不会发动攻击；它张嘴，却不知为何而咬。”
姜凡瞪大眼：“相当于……给它的程序，删了中间那行代码？”
“聪明。”叶红鱼嘴角微扬，“它不是武器，是‘逻辑漏洞’本身。”
苏小暖忽然喃喃：“就像……我烤糊了馒头，本该被你骂，可你突然开始跳舞——这就不讲逻辑了。”
叶红鱼看了她一眼：“对。虫群怕的，就是‘不讲逻辑’。”
姜凡恍然大悟：“所以你说‘非常规战术’，不是让我放大招，是让我……发疯？”
“不是发疯，是‘超脱系统预测’。”叶红鱼收匕入袖，“系统算尽一切，但它算不到——一个会为傻姑娘哭的主角，到底能疯到什么程度。”
虫王在远处挣扎，数据流不断重组，显然正在“修复逻辑链”。
叶红鱼回头，盯着姜凡：“下次斩击，只能撑三十息。三十息内，你必须做一件它‘算不到’的事。”
“啥事？”
“我不知道。”她冷笑，“要是我知道，它就也能算到。”
话音落，她身形一闪，再度冲向虫王，断鳞匕划出一道血色弧光，斩断空间中的某种“无形链条”，虫群动作瞬间迟滞，仿佛时间卡帧。
姜凡抱着苏小暖，站在废墟中，脑瓜子飞速运转：“做一件它算不到的事……”
他低头看苏小暖，她眼神迷离，嘴唇发白，掌心红光忽明忽暗。
“小暖，”他忽然笑了，“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不？”
苏小暖勉强点头：“你被山神追，我拿维生素粉砸他……砸偏了，砸中你脑袋。”
“对啊。”姜凡咧嘴，“那时候我心想，这姑娘真傻，维生素粉能砸死人？可你偏信，偏要做。”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现在我也偏信——信你能挺过去。”
苏小暖眼眶一热：“凡哥……我好像……快记不住你的脸了……”
“那我就一直说话，说到你记住为止。”姜凡抬头，望向虫群，声音低沉却坚定，“系统，你不是爱算吗？那我今天，就做一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怎么收场的事。”
他缓缓抽出扫帚，指向天道碑：
“我要救她，哪怕代价是——把这世界，扫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