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黑池,倒悬的晶体,散发出的死寂与空间波动,让整个洞窟都笼罩在一片令人心悸的氛围中。那几具玉骨骷髅,更是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
“这……这是什么地方?”薛三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虽是用毒高手,但对这种纯粹的死亡与空间异象,本能地感到畏惧。
“倒悬的晶体……黑池……”鲁大师眼中精光闪烁,有惊疑,更有掩藏不住的贪婪,“难道是……传说中的‘归墟之眼’投影?不,不对,真正的归墟之眼是古战场星墟最深处的绝地,不可能在这里。但这气息,这形态……定是与其相关的次级节点,或是其力量渗透形成的‘墟眼’!”
“归墟之眼?”无影沙哑的声音带着疑惑。
“相传是古战场星墟形成时,一处空间彻底崩塌、法则归墟的奇点,能吞噬万物,连接未知。但也蕴含着最本源的‘墟’之力,对参悟生死、空间乃至毁灭之道的修士,是无上至宝!这倒悬的‘墟晶’,更是凝聚了归墟之力的精华!”鲁大师呼吸急促,目光死死盯着那倒悬晶体。
幽泉则对那黑池更感兴趣,他手中的黑色铃铛震动得更加剧烈:“这池水……是魂煞冥泉!汇聚了无数陨落强者散逸的残魂与死气煞气而成,对滋养阴魂、修炼某些魔功,是绝世宝液!”
慕云澈沉默不语,只是静静观察。鲁大师似乎对“归墟之眼”有所了解,但明显知道的不全。醉道人的骨片星图指向这里,而“墟”字令牌的反应,似乎与这黑池和墟晶都有关系。
“墨辰道友,你之前直觉选右边,果然没错!”鲁大师看向慕云澈,脸上带着热切,“此地机缘,远超预料。那墟晶与冥泉,皆是至宝!我等需合力,先设法收取!”
“如何收取?”薛三娘问道,目光在墟晶与冥泉间游移。
“墟晶高悬,且有归墟之力守护,强行收取恐引反噬。冥泉在池中,但池水有古怪,不可轻触。”鲁大师沉吟,“需有人以特殊法宝或神通,暂时隔绝或削弱墟晶与冥泉之间的联系与防护,我等再伺机动手。墨辰道友,你精通阵法与破禁,此事……”
他又想将慕云澈推至前方。
慕云澈心中冷笑,这鲁大师果然没安好心,遇到危险或需要试探的,就想让他上。
“在下对归墟之力了解不深,恐难当此任。”慕云澈推辞道,“倒是鲁大师见多识广,又有备而来,想必有应对之法。幽泉道友精通死气,或可尝试沟通冥泉。薛夫人毒功诡异,无影道友身法莫测,或可从旁策应。”
他一番话,将皮球又踢了回去,同时点出众人各有擅长,谁也别想躲在后面。
鲁大师脸色微微一僵,旋即笑道:“墨辰道友所言有理。那便由老夫主攻墟晶,以‘七星镇界石’布阵,暂时镇压其归墟波动。幽泉道友尝试收取冥泉。薛夫人、无影道友戒备四周,防备可能出现的守护者或禁制反噬。墨辰道友,你神识敏锐,劳烦监控整个洞窟能量变化,及时预警。如何?”
这分配看似合理,实则鲁大师得了最可能蕴含大道的墟晶,幽泉得了实际用途更明确的冥泉,而慕云澈三人则负责危险又不讨好的警戒。
“可。”幽泉点头同意,他对冥泉势在必得。
薛三娘和无影也未反对,显然对墟晶兴趣不大,或自认实力不足争夺。
慕云澈不置可否:“可。”
计划既定,五人立刻行动。鲁大师取出七块光芒熠熠的镇界石(显然是他珍藏的精品,非工坊里那些),脚踏玄奥步法,围绕着黑池与墟晶下方,开始布设阵法。幽泉则走到黑池边,盘膝坐下,取出数个玉瓶和那黑色铃铛,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尝试以秘法牵引池中冥泉。薛三娘与无影一左一右,警惕地扫视着洞窟四周与那几具玉骨骷髅。
慕云澈也如言,神识散开,笼罩整个洞窟。但他的注意力,大部分却放在了怀中的“墟”字令牌,以及那倒悬的墟晶上。令牌的悸动越来越强,而墟晶内部那片微缩的、不断坍塌毁灭的星空,隐隐与他识海中的混沌石碑,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
“归墟……混沌……难道……”一个模糊的猜想在他心中升起。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鲁大师的阵法刚刚布设到一半,那倒悬的墟晶,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内部那片微缩星空坍塌毁灭的速度猛然加快,一股更加庞大、纯粹的归墟吸力骤然爆发!整个洞窟的煞气、死气、乃至光线,都开始疯狂地向墟晶涌去!
“不好!它提前苏醒了!快退!”鲁大师脸色大变,急声厉喝,也顾不得布阵,转身就想后退。
然而,已经晚了!
那归墟吸力之强,远超想象,如同无形的大手,将五人牢牢吸附在原地,难以动弹!更可怕的是,众人的真元、气血、乃至神魂,都开始不受控制地被那墟晶缓缓抽离、吞噬!
“啊!我的真元!”薛三娘花容失色,拼命运转功法抵抗。
无影身形剧烈闪烁,试图遁入阴影,却发现连阴影都被那归墟之力吞噬、湮灭!
幽泉首当其冲,他离黑池最近,又正在施法牵引冥泉,此刻与冥泉之间形成了一道能量通道,归墟之力顺着通道疯狂涌入他体内!他惨叫一声,手中铃铛炸裂,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水分的树木,迅速干瘪下去,眼中生机迅速黯淡!
“幽泉!”鲁大师目眦欲裂,却自顾不暇。他疯狂催动镇界石,试图镇压,但七块镇界石在归墟之力下光芒迅速黯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慕云澈也感到一股恐怖的吸力作用在身,混沌真元与气血蠢蠢欲动。但他识海中的混沌石碑,在这股同源(归墟可视为混沌的一种极端表现)却又充满毁灭性的力量刺激下,再次自动护主!两块碎片共振,散发出平和的混沌道韵,竟将大部分归墟吸力抵消、转化,只有一小部分作用在他身上,虽然也让他气血翻腾,但尚可支撑。
他看向那墟晶,又看向下方漆黑如墨的冥泉池。在归墟之力彻底爆发的此刻,他清晰地感觉到,“墟”字令牌的悸动,并非指向墟晶,而是……直指冥泉池底!
那里,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与令牌呼应,并且,似乎在抵抗着墟晶的归墟吸力!
“池底有东西!”慕云澈脑中灵光一闪。或许,破解这归墟吸力,甚至获取真正机缘的关键,不在墟晶,而在池底!
他不再犹豫。抵抗着吸力,他猛地踏前几步,来到冥泉池边。幽泉干瘪的尸体就在旁边,他看也不看,深吸一口气,将“墟”字令牌握在手中,同时全力运转《混沌神魔体》与混沌真元,在体表形成一层凝实的暗金色光膜。
然后,在鲁大师、薛三娘、无影惊愕的目光中,他纵身一跃,主动跳入了那深不见底、散发着恐怖死寂与归墟之力的漆黑冥泉之中!
“他疯了?!”薛三娘尖叫。
鲁大师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然而,就在慕云澈跳入冥泉的刹那,异变再起!
那疯狂吞噬一切的墟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震颤骤然停止了一瞬,归墟吸力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
而冥泉池水,并未将慕云澈吞噬或腐蚀。在“墟”字令牌散发的土黄色光芒与慕云澈自身混沌气血的包裹下,他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迅速下沉,消失在一片漆黑之中。
池水冰冷刺骨,死寂与煞气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地想要钻入他的身体,侵蚀他的生机与神魂。但“墟”字令牌散发出的光芒,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光罩,将大部分死寂煞气隔绝在外,甚至隐隐引导着池水的流向。令牌本身越来越烫,指向池底某个特定方向。
慕云澈屏息凝神,全力下潜。这冥泉池深得可怕,且越往下,压力越大,煞气越浓,归墟之力的干扰也越强。若非令牌护体,混沌神魔体强悍,他早已支撑不住。
不知下潜了多久,就在他感觉即将到达极限时,脚下猛然一空,仿佛穿过了某个无形的屏障。
眼前景象豁然一变!他已不在漆黑的池水中,而是身处一个不大的、干燥的球形空间!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座小小的、由某种黑色玉石雕刻而成的古朴祭坛。祭坛之上,别无他物,只有一块巴掌大小、与他手中“墟”字令牌材质一模一样,但上面刻着的,却是一个更加复杂、仿佛蕴含大地山川、生死轮回道韵的“坤”字的令牌!
“坤字地皇令!”慕云澈瞬间明悟。这才是地皇一脉真正的核心传承信物之一!“墟”字令牌,或许只是外围信物或钥匙。
而在这“坤”字令牌下方,祭坛的基座上,刻着一行古老的小字:
“地载万物,坤厚载物。归墟之眼,生死之门。持坤令,可感地脉,可镇墟煞,可通……”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似乎被人为抹去。
就在这时,上方的墟晶似乎因为失去了“坤”字令的某种镇压或牵引(或许原本池水与墟晶形成微妙平衡,而“坤”字令是平衡核心之一),归墟之力再次彻底、狂暴地爆发了!
整个冥泉池开始疯狂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恐怖的吸力从池口传来,要将这球形空间连同慕云澈一起吸上去、吞噬!
而外界,鲁大师等人,也在那骤然增强的归墟吸力下,发出了绝望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