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走。
两侧的岩壁越红。
“凡哥，这地方……有点邪乎啊。”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嘿嘿笑道：“不过邪乎好啊！越邪乎的地方，宝贝肯定越多！”
罗毅那小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这地图应该没假。要是能摸到那个什么‘通天祭坛’，咱们是不是就能搞两本天阶功法练练？
顾凡走在前面，手里紧紧攥着那张从罗毅尸体上搜出来的兽皮地图。
自从踏入这片峡谷，他左半边的火焰灵力躁动不安，右半边的寒冰灵力却死寂如水。
“小心点。”
顾凡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摩挲着背后的“非攻”巨剑剑柄。
“懂！”
张烈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两人继续前行。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原本狭窄的峡谷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啸声。
呜——呜——
声音凄厉，宛如万鬼哭嚎。
前方百米处，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风墙横亘在天地之间，彻底封死了去路。
那风不是普通的风。
它在半空中疯狂旋转、所过之处，坚硬的岩壁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开，留下无数道沟壑。
地面上，几具不知是什么妖兽的骨架散落在风墙边缘。
“这……这是啥玩意儿？”
张烈停下脚步，咽了口唾沫，刚才那股子莽劲儿瞬间消退了不少。
“阴风障。”
顾凡眯起眼睛，脑海中迅速搜索着《青云异闻录》里的记载，“这是地底极阴之气与峡谷罡风交汇形成的天然屏障。别说是人，就算是精铁扔进去，也能给你磨成针。”
“这么厉害？”
张烈有些不信邪。
他作为体修，一身皮肉早就练得如铜浇铁铸，寻常刀剑难伤分毫。
“俺试试！”
这莽货也不等顾凡阻拦，从地上捡起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头，运足了力气，猛地朝那风墙扔去。
呼！
石头带着破空声，狠狠砸向风墙。
然而。
就在石头接触到黑色风墙的一瞬间。
只见那块坚硬的花岗岩，瞬间崩解、粉碎，最后连渣都不剩。
张烈吓得往后一跳，脸色煞白，“这要是人进去了，不得变成馅儿？”
“凡哥，咋整？”张烈凑过来，一脸苦瓜相，“要不咱们撤吧？这宝贝虽好，但也得有命花啊。”
“撤？”
顾凡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盯着那道风墙，“来都来了，空手回去可不是我的风格。”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风墙边缘，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刺骨寒意。
这风墙虽然恐怖，但并非无懈可击。
顾凡发现，这峡谷的地形呈现出一个两头宽、中间窄的“漏斗状”。
根据流体力学原理，气流在通过狭窄截面时，流速会急剧增加，压强会降低。
但这阴风障之所以形成了一道“墙”，是因为峡谷两侧的岩壁凹凸不平，导致气流在高速通过时产生了剧烈的湍流和涡旋。
这些涡旋相互碰撞、挤压，才形成了这道绞杀一切的屏障。
只要能理顺这些气流……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刷屏了。
【这风有点东西啊！看着比我家那台用了十年的电风扇还猛！】
【主播别冲动！这明显是剧情杀！硬闯肯定得凉！】
【楼上的，你忘了凡哥是干嘛的了？他可是把修仙玩成科学的男人！】
【快看！凡哥那个表情！那是“我要开始装逼了”的表情！】
“张烈。”
顾凡突然开口，伸手指向峡谷左侧的一处岩壁。
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凸起岩石，正好处于风口的迎风面。
“看到那块石头了吗？”
“看到了，咋了？”张烈一脸懵逼。
“用你的斧头，在那块石头上，给我砍出三道沟来。”
顾凡一边说着，一边用脚尖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示意图，“记住，沟要深，而且要呈现出‘外宽内窄’的形状，角度向斜上方倾斜四十五度。”
张烈瞪大了牛眼，完全听不懂：“凡哥，你这是要干啥？刻字留念？‘张烈到此一游’？”
“游你个大头鬼！”
顾凡一巴掌拍在他脑壳上，“让你砍你就砍！哪那么多废话！这叫……这叫‘御风阵法’的阵眼！懂不懂？”
“哦哦！阵法！俺懂了！”
一听到“阵法”两个字，张烈立马来了精神。
“瞧好吧！”
张烈大吼一声，浑身气血爆发，肌肉隆起，整个人如同一头人形暴龙，冲向那块岩壁。
“给俺开！”
轰！轰！轰！
开山斧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在岩石上。
火星四溅，碎石纷飞。
不得不说，这体修干起力气活来，确实是一把好手。
仅仅过了十几息的时间，三道深达半米的沟壑便出现在岩壁上，形状和角度与顾凡要求的丝毫不差。
“凡哥，砍好了！然后呢？”
张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问道。
顾凡没有回答。
他紧紧盯着那道风墙。
奇迹，发生了。
原本在峡谷中央疯狂肆虐、毫无规律的黑色风暴，在经过那三道沟壑的导流后，气流方向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高速流动的气流被强行分流，一部分顺着沟壑冲向高空，另一部分则紧贴着岩壁流动。
这就导致峡谷中央的区域，气流速度瞬间下降。
根据伯努利原理，流速降低，压强增大。
原本被低压吸附在中央的那些狂暴涡旋，瞬间失去了平衡，开始向两侧溃散。
呜——
那凄厉的鬼哭声渐渐变小。
只见那道原本坚不可摧的黑色风墙，竟然从中间缓缓裂开，露出了一条宽约两米、风平浪静的通道！
就像是摩西分海一般！
“卧……卧槽？！”
张烈手里的斧头差点掉在地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开……开了？！真的开了？！”
他看看岩壁上那几道丑陋的沟壑，又看看那神奇分开的风墙，满脸的不可思议。
“凡哥！神了！你真神了！”
张烈冲过来，对着顾凡竖起大拇指，那表情就像是在看神仙，“几斧头下去就能破了这阴风障？这是啥阵法？太牛逼了吧！”
顾凡背负双手，一脸的高深莫测。
“这叫‘流云分光阵’，乃是上古机关术里的不传之秘。”
“讲究的就是顺势而为，借力打力。”
顾凡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
“走吧，这通道维持不了太久。”
他紧了紧背后的巨剑，率先踏入了那条“安全通道”。
张烈赶紧跟上，走在通道里，看着两侧那依旧狂暴、却始终无法寸进半步的黑色罡风，他对顾凡的崇拜简直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穿过阴风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但这并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而是一片修罗场。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比之前的铁锈味重了十倍不止。
“有情况！”
顾凡脚步一顿，身形瞬间矮了下去，借着一块巨石掩护，警惕地观察着前方。
只见前方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具尸体。
看那服饰，清一色的火红色长袍，胸口绣着一团燃烧的火焰图案。
“是烈火谷的人！”
张烈压低声音惊呼道。
顾凡点了点头，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开启了“鹰眼”模式，仔细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确认没有埋伏后，他才挥了挥手，带着张烈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场面更是惨烈。
这些烈火谷的弟子，死状极惨。
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脑袋被拍进了胸腔，还有的全身骨骼尽碎，像是一滩烂泥。
最关键的是，他们身上的储物袋，全部不见了。
连手上的戒指、脖子上的玉佩，都被洗劫一空。
“真干净啊……”
顾凡蹲在一具尸体旁，伸手翻看了一下伤口。
“凡哥，这像是妖兽干的吗？”张烈看着那具脑袋没了的尸体，有些反胃。
“不像。”
顾凡摇了摇头，指着尸体胸口的一道伤痕，“你看这切口，平滑如镜，连骨头都被整齐切断。这是极快的刀法或者剑法造成的。”
他又指了指另一具尸体，“这个，胸骨塌陷，五脏六腑都被震碎，这是极为霸道的掌力或者拳劲。”
顾凡站起身，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如果是妖兽，尸体不会这么完整，早就被啃食了。”
这七八个烈火谷弟子，修为最低的也是聚气境四重，领头的那个甚至可能是聚气境七重的高手。
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么一支精锐小队团灭，而且看现场痕迹，甚至没有发生太激烈的缠斗。
这说明，凶手的实力，远超这群人。
甚至……是碾压。
“凡哥，你看这个！”
张烈突然喊了一声。
他在一处岩石后面，发现了一行用血写下的字。
字迹潦草，显然是那人在临死前拼尽最后一口气写下的。
顾凡快步走过去。
只见那岩石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
“不……是……人……”
不是人？
顾凡眉头紧锁。
不是人，那是鬼？还是妖？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突然从前方不远处的拐角传来。
声音很轻，但在死寂的峡谷中，却如同惊雷。
“躲起来！”
顾凡反应极快，一把拉过张烈，两人瞬间钻进了一处岩缝之中。
“咕噜。”
两颗通体漆黑、散发着一股子陈年老咸鱼味的丹药，被顾凡和张烈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凡哥……这‘龟息丹’是不是过期了？”
张烈捏着鼻子，脸皱成了一团菊花，“俺咋感觉吃了一口烂泥？”
“少废话，良药苦口懂不懂？”
片刻后。
三道人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为首一人，身穿黑袍，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灰色瞳孔。
他手里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长刀，刀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
而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装束的人，只不过手里拖着两个大麻袋。
那麻袋鼓鼓囊囊的，还在不断蠕动，里面显然装着活物。
“统领，这批‘祭品’质量不错，应该能让那位大人满意。”
身后的一名黑袍人发出沙哑的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少废话。”
为首的青铜面具人冷冷开口，“动作快点。血祭大阵即将开启，要是耽误了时辰，咱们都得死。”
“是！”
三人脚步匆匆，从顾凡藏身的岩缝前经过。
直到确认那三人彻底走远，顾凡才长出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凡哥……那是什么人？好强的杀气！”
张烈此时才敢大口喘气，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上了。
“不知道。”
顾凡从岩缝中钻出来，看着那三人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捡起地上一块沾血的碎布。
“所谓的通天祭坛，根本没有什么传承。”
“而我们……”
顾凡抬头，看向峡谷深处那片被血色雾气笼罩的天空。
“就是他们眼中的猪羊。”
“凡哥，那咱们还去吗？”张烈吞了口唾沫，握着斧头的手有些发抖。
顾凡沉默了片刻。
突然，他笑了。
“去！为什么不去？”
“既然他们想把我们当祭品。”
“那老子就去给他们的祭坛……”
“加点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