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山脚下的百物坊市，永远是这片山脉中最热闹的地方。
空气里，浓郁的药草香、妖兽烤肉的焦香、还有各种劣质法器上残留的灵气味，混杂成一股独属于修仙集市的喧嚣气息。
张烈一会儿看看路边摊上闪着微光的矿石，一会儿又被特殊的武器吸引。
“乖乖，那柄剑竟然会自己飞！”
“顾凡，你看那个，葫芦里竟然能倒出酒来！”
林雪儿则显得有些拘谨。
顾凡双手插在袖子里，步履闲适得像是来自己家后院散步。
根据记忆，顾凡朝着坊市东头走去——多宝阁。
三层高的飞檐斗拱，门前两座半人高的石狮子，朱漆大门上挂着一块龙飞凤舞的黑金牌匾，气派非凡。
三人刚踏入阁中，一股混杂着檀香与灵木的清雅气息便扑面而来。
一名穿着体面绸缎的伙计靠在柜台边，正用一根牙签剔着牙。
他瞥了一眼三人身上那寒酸的服饰，眼神里的热络瞬间冷却，变得懒洋洋的。
“买点什么？”
伙计吐出嘴里的牙签，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们这儿，最便宜的符纸也要一块灵石一张。”
那语气，仿佛在说“没钱就别进来瞎逛”。
张烈眉头一皱，身上淬体六重的气势就要压过去。
顾凡却没理他，仿佛没听见那话里的轻视。
他径直走到宽大的紫檀木柜台前，将那个从黑风寨搜刮来的，装满了制式兵器的储物袋解下。
然后，他把袋口朝下，猛地一抖。
哗啦啦——！
一大堆染着暗沉血迹的制式长刀、断剑、破损的铠甲，瞬间堆满了半个柜台。
金属碰撞的刺耳声，让整个多宝阁一层都安静了一瞬。
那名伙计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看着那堆散发着血腥味的“垃圾”，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你……你干什么！”
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男人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他便是这多宝阁一层的大掌柜，钱有才。
钱掌柜皱着眉，从旁边拿起一把长长的铜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把已经卷刃的断刀。
他将断刀举到眼前，撇了撇嘴，像是看到了什么污眼之物。
“一堆破铜烂铁。”
他用镊子将断刀扔回那堆兵器里，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最多给你二十块下品灵石，就当是帮你清理垃圾了。”
钱掌柜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耐烦。
“二十块？”张烈眼睛一瞪，火气“噌”地就上来了，“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这里面随便一把刀，回炉重造也能卖个三五块灵石！”
“这位客官，话可不能这么说。”
钱掌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张烈，“这些都是大路货，还是沾了血的，晦气。我收过来，还得花功夫去处理血迹，重铸打磨，费时费力。二十块，已经是我发善心了。”
“你！”张烈气得脸都红了。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哟，这不是王辰师兄的跟屁虫吗？怎么，刚完成任务就来销赃了？”
一个穿着同样是青云宗服饰，但料子明显好上一截的青年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
此人名叫李伟，是王辰的死党，在外门也是横着走的角色。
李伟瞥了一眼柜台上的“垃圾”，夸张地捂住鼻子。
“我说钱掌柜，你这多宝阁什么时候也开始收这种破烂了？一股血腥味，真是晦气。”
他看向顾凡，脸上挂着赤裸裸的嘲讽。
“某些人啊，真是穷疯了。这种垃圾也当成宝拿来卖，二十块灵石还嫌少？要我说，掌柜的肯收，你们就该磕头谢恩了。”
“哈哈哈！”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哄堂大笑。
钱掌柜捋着山羊胡，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很享受这种看人笑话的感觉。
林雪儿的脸颊涨得通红，她拉了拉顾凡的衣袖，低声道：“顾凡，我们……我们不卖了，走吧。”
她不想在这里被人围观羞辱。
【草！这傻逼谁啊？这么能装？】
【主播，别怂！盘他！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别冲动，掌柜的和这家伙明显是一伙的，想联手压价。】
顾凡没有理会周围的嘲笑，也没有去看林雪儿焦急的眼神。
他只是看着钱掌柜，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掌柜的，你确定，就值二十块？”
钱掌柜被他笑得心里有些发毛。
“爱卖不卖！”他把脸一沉，“不卖就赶紧把你的垃圾收走，别耽误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