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尉迟雪提供的消息,李渡对所谓的“十八中大罗汉”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这并非指单一的某个强者,而是十八中这一届各班偶然聚集起来的一伙身材高大、多为寸头或光头、性格普遍憨厚耿直的学生团体,戏称为“十八罗汉”。
他们的强大之处,不在于单打独斗有多么无敌,而在于其惊人的团结性和号召力。一旦有外校人员到十八中挑事,他们能迅速动员起大量学生一致对外,让挑衅者吃尽苦头,这才打响了名头。
李渡冷静分析,赵海龙那帮纨绔,绝无可能将整个“十八罗汉”都请来。距离远、成本高、人脉有限都是问题。更重要的是,对付他李渡一个人,若兴师动众请来一大帮,反而显得“十八罗汉”怯懦,堕了威风。他们最多请来其中核心的几位,大概率就是号称最强的“大罗汉”及其身边关系最近的几人。
为了万无一失,李渡甚至特意向几位老师打探了普通高中与重点高中的实力对比。
老师们闻言,皆是哈哈大笑,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自信与傲然。
“李渡啊,你以为我们一中到十中被称为重点高中是凭什么?”展老师笑着摇头,“就是因为我们的综合实力,包括学生的平均身体素质、武道基础和潜力,都远超那些普通高中!”
体育王老师更是豪气干云:“普通高中里或许能出一两个特别能打的尖子,但想全面碾压我们重点高中?那是痴人说梦!如果我们的体育教学和学生素质真那么不堪,我们这些重点高中早就该关门大吉了!”
他进一步举例说明:“别看我们三中一届只有八个班,十八中有二十四个班,人数是我们的三倍。但真要全面‘冲突’起来,像十八中这样的,我们一个三中能打他们两个!整体实力差距就是这么大!”
老师们笃定的态度和具体的数据,给李渡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心中迅速盘算:就算“大罗汉”是十八中顶尖战力,其实力上限大概也就相当于三中精英学生的水平,绝不可能出现碾压态势。自己的小团体如今在三中都难逢敌手,对方除非能一次性找来近十个这个级别的高手,否则难以构成致命威胁。而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尽管如此,李渡依旧秉持“狮子搏兔亦尽全力”的原则。他立刻通知了自己小团体的所有成员,说明情况,邀请大家助战。同时,也联系了外班的盟友。大飞哥得知有外校人员敢来三中地盘撒野,当即表示这是他们“护校队”的职责范围,他会召集以往一起维护校园秩序的兄弟们共同出手。
周五,没有晚自习。放学铃声一响,赵海龙、段玉柱、司马德言等人便如同惊弓之鸟,抓起书包就往外冲,显然是去与十八中的人提前汇合。
李渡则不慌不忙,与身边的兄弟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众人默契地开始整理随身物品,穿戴整齐。当李渡带领本班十七人核心团体走出教室时,三楼走廊上,刘健龙、大飞,以及“武当七侠”中的老胡、老梁、老黄、老杨等人已然等候在此。双方人马汇合,整整三十人,虽未言语,但肃杀之气已然弥漫开来。
李渡站在众人之前,环视一圈,拱手朗声道:“诸位兄弟、同学!今日家门不幸,竟有内贼勾结外敌,意图在我三中校门前行不轨之事!我李渡,以个人名义,恳请诸君与我携手,共御外辱,清理门户!”
他一句话,便将今日之事定性为“抵御外敌、清理内奸”,瞬间占据了道德和舆论的制高点,激发了所有人的同仇敌忾之心。
众人闻言,只觉热血上涌,纷纷拱手回礼,齐声低喝:“愿随李哥(渡哥)!”
此时,班长吴婧正好走出教室,见到这阵仗,心中一凛,预感有大事发生。但她并不知情,因为赵海龙等人做贼心虚,并未将勾结外校之事告知纨绔帮其他成员,生怕被吴婧阻止或报告老师。
一些怕事的同学见状匆匆离开,而更多胆大好奇的则留下来观望,簇拥着李渡一行人下了楼。
来到校门口,果然看见赵海龙、段玉柱、司马德言三人混在一群二十多人、穿着十八中校服的学生中间。那群人中有三个格外显眼,身高接近两米,体型彪悍,一个光头,两个寸头,正旁若无人地谈笑着,目光不时扫过放学的人群。
李渡见状,迅速与大飞哥等人低语几句,随即身形一闪,隐匿在几个外班高个子男生身后,高磊高岩也默契地在一旁掩护。这一下,顿时让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的赵海龙等人失去了目标。
当十八中的人不耐烦地问“哪个是李渡”时,赵海龙只得焦急地跳出人群辨认。可他刚指向李渡可能藏匿的方向,就被高家兄弟有意无意地阻挡视线,无法靠近,急得他只能大喊:“在那!穿三中校服,躲在人后面的那个!快抓住他!”
时机成熟!
李渡猛地从人群中跃出,一边灵巧地避开两个扑上来的十八中学生试探性的抓取,一边运足中气,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彻校门区域:
“赵海龙!段玉柱!司马德言!你们这三个叛徒!竟敢勾结十八中校外人员,围攻我三中学子!其心可诛!”
赵海龙下意识想要争辩:“你胡……”
然而李渡根本不给他机会,声音更高亢,带着无比的愤慨与号召力:
“三中的同学们!内奸勾结外敌来砸场子了!是爷们的,跟我一起上,保卫学校,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李渡身后以大飞哥、张胖子为首的三十余人,如同决堤洪流,怒吼着冲了上去!
“打十八中的!”
“抓内奸赵海龙!”
“保护三中!”
“兄弟们上啊!”
他们一边冲,一边高声呼喊,瞬间将“十八中挑衅”、“内奸引路”的信息扩散开来。
原本还有些不明所以、驻足围观的三中学生,听到这呼喊,再看到冲在前面的是学校里有名的“护校”主力大飞哥等人,顿时信了七八分!重点高中的骄傲与集体荣誉感被瞬间点燃!
区区一个普通高中十八中,竟然敢不宣而战,跑到三中门口来撒野?还tm有内应?这谁能忍?
“操!十八中找死!”
“干他们!”
“别让内奸跑了!”
群情激愤!大量三中学生,无论是否认识李渡,此刻都同仇敌忾,纷纷放下书包,或赤手空拳,或随手抄起不太显眼的“工具”,如同滚雪球般加入战团,朝着十八中那二十多人和赵海龙三人汹涌扑去!
场面瞬间失控!
赵海龙和十八中的人完全懵了!剧本不是这样的啊!他们预想的是在人群中精准“请”走李渡,逼他单挑或以多欺少教训一顿,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两校混战?
仓促之间,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那三个“罗汉”确实名不虚传,尤其是光头和两个寸头,如同定海神针般,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战斗技巧,竟然勉强顶住了李渡这边第一波精锐的冲击,双方瞬间陷入混战。
赵海龙见势不妙,就想溜走。李渡眼观六路,岂能让他如愿?
“重点照顾那三个内奸!别让他们跑了!”李渡高呼,同时亲自带领第二波——主要由被激怒的普通三中学生组成的“大军”,如同潮水般淹向了赵海龙、段玉柱、司马德言!
“打叛徒!”
“打死内奸!”
内奸往往比外敌更招人恨。数十名愤怒的学生围住赵海龙三人,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司马德言很快被打倒在地,抱头求饶;段玉柱试图钻空子逃跑,却被人从后面踹倒,淹没在人堆里;只有赵海龙还在一边徒劳地争辩“我不是内奸”,一边奋力反抗,但也只是徒劳,很快便被放倒,遭受着众人的“特别关照”。
李渡见这边大局已定,立刻抽身,将目光投向主战场。他发现即便有人数优势,那三个“罗汉”确实难缠。寸头甲与大飞哥打得难解难分,拳风呼啸,势均力敌;寸头乙面对张胖子和小张同学的联手,虽处下风,却守得颇为顽强;最厉害的是那光头罗汉,竟凭一己之力,将高磊高岩两兄弟逼得连连后退,勇不可当!
不能拖延!
李渡目光一扫,看到正在人群外围轻松解决了一个十八中普通学生的老杨,立刻喊道:“老杨!别清小兵了,擒贼先擒王!速战速决!”
老杨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瞬间会意。两人如同两支利箭,分别射向与大飞哥和张胖子他们缠斗的两个寸头罗汉。
老杨家传渊源,据说祖上与杨家将有关,虽无法考证,但其脱胎于枪法的拳脚功夫刚猛凌厉,只是受限于自身身形条件,未能臻至化境,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李渡则直扑与大飞哥对战的那个寸头罗汉。他身形如电,与大飞哥交错而过的瞬间,隐蔽而快速地在他背后拍了两下。大飞哥立刻心领神会。只见大飞哥猛地一个前扑,作势要抱摔,寸头罗汉下意识双手前推格挡。不料大飞哥这是虚招,身体诡异地向侧下方一沉,双臂如同铁箍般瞬间搂住了对方的腰腿!
寸头罗汉重心被制,发力想要挣脱。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李渡动了!他如同鬼魅般从大飞哥身后闪出,飞身而起,直取对方头部!寸头罗汉只来得及抬起一只手仓促护住面门。
“啪!”
李渡变拳为掌,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抽在对方护脸的手臂和侧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寸头罗汉下意识一缩。
就在他注意力被疼痛吸引的刹那,李渡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地一扭,绕到他侧后方,一记凌厉的舍身踢,鞋底狠狠踹在其后脑勺上!
“呃!”寸头罗汉闷哼一声,眼前一黑,软软地栽倒在地。
李渡毫不停留,转头看向老杨那边。只见在老张和小张的默契牵制下,老杨抓住对方一个破绽,一记势大力沉、角度刁钻的侧踹,精准命中另一个寸头罗汉的下巴!
“咔嚓!”轻微的骨裂声响起,那寸头罗汉仰天便倒,直接失去了意识。
解决掉两个帮手,李渡和老杨目光交汇,同时锁定了最后,也是最强的目标——那个正在压着高家兄弟打的光头大罗汉!
两人一左一右,如同旋风般加入战团。刚一交手,李渡便感觉到压力。这光头罗汉不仅身高臂长、皮糙肉厚,其速度、力量和反应也远超之前两人,天赋异禀,是个难缠的角色。李渡和老杨身形相对矮小,正面硬撼十分吃亏,只能依靠丰富的经验和灵活的步伐与之周旋。
不能久拖!李渡心念电转,高喝道:“老杨!给他上点‘特色’,拼了!”
“特色”指的是他们“武当七侠”钻研武侠小说自创(或改良)的奇招,“拼了”则意味着可以使用风险较高的舍身技。老杨瞬间领会。
李渡率先发难!他身体猛地急速旋转起来,如同一个陀螺般贴近光头罗汉,这种非常规的移动方式让对方一时难以捕捉和攻击。趁其迟疑的瞬间,李渡一个极限下潜,切入对方内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蓄力的嘶吼,如同龙吟:
“见龙在田!”
他整个人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从极低的位置猛然爆发,一记由下至上的迅猛钻拳,直捣对方的下巴与咽喉要害!这是他模仿《降龙十八掌》意境自创的突袭招式,重在出其不意,爆发力极强!
光头罗汉没想到李渡如此刁钻,仓促间只能曲臂格挡。
“砰!”拳臂交击,一股巨力传来,光头罗汉只觉得手臂发麻,胸口也被余力击中,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蹬蹬蹬”后退了两三步,脸上首次露出惊愕之色。
而就在李渡喊出招名的同时,老杨已然会意。他迅速后撤两步,获得助跑空间,然后全力冲刺,飞身而起,标准的舍身飞扑,口中同样大喝:
“六脉神剑!”
刚刚稳住身形的光头罗汉,听到又一声“神功”,心头一紧,只见老杨并指如剑,直刺自己双目!他反应极快,急忙侧头闪避。老杨的剑指几乎擦着他的眼角掠过。
成功了?光头罗汉刚生出这个念头,正准备反击,却突然感到眼部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仿佛被针扎一般!他下意识想睁眼,却发现视线模糊,疼痛加剧,竟然一时难以睁开!
他心中大骇:明明躲开了!那手指离我还有距离!怎么回事?!
然而,李渡和老杨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趁他病,要他命!
李渡一记阴狠的撩阴腿,老杨一记势大力沉的足球踢,几乎同时命中其下体和支撑腿的膝关节!
“嗷——!”饶是光头罗汉筋骨强健,这两处要害被重击,也让他发出了痛苦的嚎叫,整个人如同煮熟的大虾般蜷缩起来,防御瞬间崩溃。
紧接着,李渡和老杨如同狂风暴雨般的补刀落下,拳脚精准地招呼在其头部、颈部等脆弱部位,很快便将其彻底打晕过去。
战斗结束后,老杨才甩了甩因为发力过猛而有些疼痛的手指。李渡看着他,忍不住笑道:“你这‘六脉神剑’,风险系数有点高啊。”
老杨也笑了,带着点无奈和倔强:“回头得好好练练指力,或者……研究一下‘鹰爪功’?”
原来,这“六脉神剑”的奥妙在于心理暗示和虚实结合。通过喊出招名和并指如剑的动作,误导对方以为这是直线攻击。在攻击眼睛时,主攻的手指(食指、中指)故意稍有偏差,诱使对方按预判闪避,而在对方自以为躲过的瞬间,隐蔽且迅捷地弹出小拇指进行真正的偷袭。因为小拇指动作幅度小、回收快,中招者往往莫名其妙,不知伤痛从何而来。当然,小拇指力量有限,容易伤及自身,也是这招的弊端。
随着三个最强的“罗汉”被迅速解决,十八中剩余的人群龙无首,士气崩溃,很快便被三中学生纷纷打倒在地,只能抱头求饶。
就在这时,展鸿飞老师陪同一位副校长及时出现在操场边缘,高声喝止了打斗。展老师简单向副校长汇报了情况,强调了“外校挑衅”和“内部学生引路”的性质。
警笛声和急救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相关人员迅速到场,处理伤员,并将十八中的学生带回进一步调查。
那位副校长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他听完汇报,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呵呵,区区十八中,也敢来摸我们三中的老虎屁股?是时候让他们清醒一下了。近年来,不少普通高中出了几个能打的,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把那些人当个宝,以为能翻天似的。”他语气中带着重点高中特有的傲然,“我也懒得说他们,井底之蛙,敝帚自珍罢了。”
当展老师请示对赵海龙等人的处理意见时,副校长随意地摆了摆手:“明天让宋老师自己处理,按校规,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把报告报上来,我批。” 说罢,便转身踱步回了教学楼。
在楼梯口,他遇到了闻讯赶来的教导主任。教导主任面色有些凝重,低声道:“领导,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吧?牵扯到外校,还有学生受伤……”
副校长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容置疑:“按我说的办。没什么复杂的。”他顿了顿,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容,“别坏了我的好心情,一会儿我还得跟校长好好聊聊今天这事。”他目光望向远处正在指挥善后的李渡的身影,语气带着赞赏,“老夫眼睛不瞎。挑事的那几个,不成气候。倒是老宋之前力荐的那个小子……还真有点意思。你知道吗?老宋当初跟我打包票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吹牛呢。今天一看……嘿,咱们这一届,说不定真有希望去‘北平’亮亮相!”
“北平?”教导主任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