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明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强烈的推背感猛地传来。
五菱宏光S的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车窗外的景象瞬间化作流光溢彩的光带。
赵公明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仿佛被按进了一团棉花里，下一秒，刺眼的金光就从车窗外透了进来。
车，停了。
宏伟的南天门矗立在云端，散发着万丈霞光。
而在南天门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由白玉搭建的平台，平台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水镜，上面正滚动播放着一条条金色的符文。
平台周围，几位身穿银甲、手持法器的天兵神将肃然而立，气势森严。
平台正中，一个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神将，正抱着一座金色的宝塔，冷冷地看着刚刚停稳的五菱宏光。
正是托塔天王，李靖。
他身旁，几个文官模样的神仙人手一块玉碟，正低头在上面划来划去，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那场面，像极了某个大型上市公司的年度审计现场。
赵公明看到李靖那张黑脸，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哆哆嗦嗦地不敢下车。
陈阳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顺手从后备箱里拎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包。
他这一身休闲装，背着个双肩包的打扮，在一群仙风道骨或者威武不凡的神仙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像个误入片场的路人甲。
李靖的目光扫过陈阳，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没把这个凡人放在眼里，视线直接投向车内的赵公明。
“赵公明，时辰已到，还不出来交账？”李靖的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车门打开，赵公明磨磨蹭蹭地挪了出来，对着李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李天王，您看，这事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财神殿一向奉公守法，账目怎么会有问题呢？”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了算。”李靖旁边一个山羊胡文官冷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玉碟，“我们监察司查阅了近百年来人间界的财气流转图，发现有七十三处异常波动，总计三万八千六百二十四笔功德去向不明。这些，你作何解释？”
赵公明额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查得这么细，连零头都一清二楚。
“这个……这个嘛，市场波动，正常的市场波动……”赵公明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市场波动？”山羊胡文官的语调陡然拔高，咄咄逼人，“三百年前，昆仑山下一个小村落，一夜之间诞生了三位亿万富翁，导致当地财运枯竭，百年内再无新生富豪，这也是市场波动？一百五十年前，东海之滨，一家濒临破产的织布作坊，突然获得天价订单，垄断了整个江南的丝绸生意，这也是市场波动？”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赵公明的心头。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都是他当年为了冲业绩，暗中操作的“财运定向扶持”项目，手法极为隐蔽，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全被翻了出来。
李靖冷哼一声，往前踏出一步，强大的神威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赵公明，交出你的原始账本，我们核对之后，自会给你一个公道。若是冥顽不灵，休怪我将你押上斩仙台！”
“我……”赵公明面如死灰，彻底绝望了。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
“那个，打扰一下。”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凡人打扮的年轻人正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开机一边问道：“你们这审计，是只要把账对平了就行，对吧？”
山羊胡文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无知凡人，天庭账目，涉及三界因果，岂是凡间算术可以比拟？对平？说得轻巧！”
陈阳没理他，电脑已经进入了桌面。
他熟练地打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表格文件。
“赵老板，”陈阳抬头看向赵公明，“把你那什么金丝楠竹账本的数据接口给我一下。”
“数据接口？”赵公明一脸茫然，“那是什么东西？”
“……行吧。”陈阳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
他扭头对着空无一人的驾驶位说道：“阿零，连接财神殿主数据库，把近五百年的所有流水数据同步过来，导入‘天庭审计专用模板’。”
“指令收到，正在连接财神殿数据库……连接成功。”
“数据同步中……预计用时三点五秒。”
“三，二，一，同步完成。”
“数据正在导入模板……导入完成。已生成资产负债表、损益表、现金流量表及百张财务分析图表。”
汽车AI平稳的电子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审计点。
李靖和一众监察司的仙官全都看傻了。
他们看见，那凡人面前的铁盒子里发出一道光，然后他们手中的玉碟剧烈震动起来。
原本显示着金色符文的玉碟界面，突然被一堆他们从未见过的，由线条、色块和数字组成的奇怪图形所覆盖。
一个巨大的圆形，被分成了好几块，旁边标注着“香火来源占比图”。
一排排高低不一的柱子，下面写着“近百年KpI完成度趋势分析”。
还有一条条曲折的线条，标题是“财运流量与人间幸福指数关联曲线”。
最离谱的是，在所有图表的最后，还有一个鲜红的大标题：
《关于天庭财神殿近五百年财务状况及未来发展规划的分析报告》。
山羊胡文官颤抖着手指，点开那份报告。
“报告摘要：……鉴于人间界信仰模式的结构性变迁，传统香火经济已进入瓶颈期。为保证财神殿业绩的可持续增长，建议进行多元化改革。方案一：推动功德证券化，发行‘财神宝’理财产品。方案二：开展神仙下凡直播带货业务，打造网红神仙Ip。方案三：……”
“噗通！”
山羊胡文官手里的玉碟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账……账还能这么算？”
整个南天门审计点，鸦雀无声。
李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此刻也像是见了鬼一样，死死地盯着陈阳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陈阳合上电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向已经石化的赵公明。
“搞定，收工。送你回去，还是在这儿吃个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