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云省
时隔两天,李小白又来了,这次她没带黄爷,独自提着一坛用灵果自酿的酒,轻轻放在老猴子打坐的青石旁。
老猴子眼皮都没抬,冷冰冰道:“你又来做什么?”
“前辈,”李小白在他旁边坐下,自顾自拍开酒封,醇厚的果香立刻飘了出来,“打开空间时,我得到了老祖宗的传承,知道了些事情。”
老猴子鼻子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但仍不吭声。
“老祖宗不是抛下你们,”李小白看着远方的云海,声音很轻,
“是当年,有域外大能盯上了咱们这方世界,老祖宗早就察觉,可没有能力和对方抗衡,最后想到了釜底抽薪的办法,就是吸干世界的灵气,让这方世界变成废土。”
她顿了顿,语气沉重:“她只能兵行险着,强行引动飞升天劫,借飞升之际吸干灵气,但自己也受了大道之伤,不得不立刻遁走。其实她飞升之前就开辟了那个空间,撒下诸多传承,是给诸位旧友、也是给此界留下一点修行的火种。她早就为你们想好了退路,只是无法明说。”
老猴子抓着膝盖的枯爪,指节微微泛白。
“前辈,跟我去空间里看看吧?”李小白转过头,诚恳地看着他,“眼见为实。老祖宗从来没忘记过你们。”
老猴子沉默了很久,久到山风都凉了。他终于嘶哑开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他缓缓站起身,背影佝偻,“过去那么久了。你走吧,那地方……我是不去的。”
他抱起那坛酒,步履蹒跚地走进破旧的小庙,吱呀一声关上了门。
第二次拜访,依旧无功而返。李小白欣慰,至少,那坛酒被收下了。
第三次,李小白是拉着黄爷一起去的。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老猴子打坐的青石前。
“啧,我说老猴子,”黄爷先开了腔,尾巴尖不耐烦地甩着,“你这脾气真是又臭又硬,这么多年了也没点长进。躲在这破地方自怨自艾,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有意思吗?”
老猴子眼皮一跳,没理它。
李小白赶紧接上,语气带着点故意激将:“黄爷,算了。前辈既然认定老祖宗是薄情寡义之人,咱们说再多也没用。
只是可惜了老祖宗在空间里,特意为某位爱啃桃子的老朋友留的那片千年蟠桃林,还有树下埋了上千年的猴儿酒……唉,看来只能让它们继续落灰了。”
“你说什么?”老猴子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蟠桃林?猴儿酒?”
“可不是嘛!”黄爷立刻添油加醋,“那老家伙临走前,念叨最多的就是你个猴头!
说你性子倔,怕你钻牛角尖,特意给你鼓捣了个树屋,门口还搭了个秋千!说你这老家伙看着凶,其实心里还住着个爱玩的小猴崽子!”
老猴子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枯爪微微颤抖。
李小白趁热打铁,伸出手,掌心空间涟漪荡漾:“前辈,就进去看一眼?要是不合心意,我们立刻送您出来,绝不再打扰!”
老猴子盯着那片涟漪,内心挣扎全写在脸上。
最终,对往昔情分和那“猴儿酒”的一丝念想,战胜了固执。他哼了一声,别扭地抓住李小白的胳膊:“……就一眼!”
眼前一花,已置身于一片灼灼盛开的桃花林中。每棵桃树都挂着饱满灵果,树下果然有个小巧的秋千随风轻晃。
林子深处,一座精致的树屋搭建在最大的桃树上。
老猴子怔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他一步步走向树屋,推开虚掩的门。屋内简朴,木桌上静静放着一枚玉简。
他颤抖着注入一丝微弱的妖力,一个他思念了几百年的温和女声在脑海中响起:
‘老伙计,就知道你肯定在骂我……对不住,当年情况紧急,不得不撇下你们独自离开,非我所愿。
你重情重义,性子最倔,这道坎怕是最难熬。我很抱歉。
桃树下有我为你酿的酒,埋得深,管够。喝完了,就来上界找我,我当面给你赔罪……’
玉简的光芒黯淡下去。老猴子握着玉简,在桌前站了许久,背影显得格外苍老孤寂。
他慢慢走到屋外,选中一棵桃树,徒手向下挖去。没多久,就挖出一个古朴的酒坛,泥封完好,酒香已然透出,正是他记忆里最怀念的味道。
他抱着酒坛,仰头望着漫天桃花,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却平静了许多:“……告诉外面那些小猴崽子,以后……我就在这儿住了。”
李小白和黄爷相视一笑,知道这事,成了。
飞机在云省省会春城平稳落地,李小白拎着简单的行李走出舱门,湿热的风扑面而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接机口那道挺拔的身影。
“龙叔!”她欢快地小跑过去,“都说了我自己能行,您还专门跑一趟。”
龙战天接过她的背包,眉头习惯性地微锁着:“这里情况特殊,离边境线太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行动。”
他引着李小白向停车场走去,低声道:“直接去市局,参加这次契约仪式的缉毒队员都在那里等着了。小白,这些人都是经历过九死一生,很多人身上都背着毒贩的悬赏花红……你待会儿要有点心理准备,他们可能……不太好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