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们真能通过试炼来到这里。”
沙哑的声音刚落,剑冢内的空气突然扭曲。十万八千剑同时发出呜咽般的剑鸣,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一道身影缓缓从一柄巨剑后面走出,笔挺的中山装一尘不染,铮亮的皮鞋踏在剑冢焦土上却未染半分尘埃。
男子大约三十出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金丝眼睛后的双眼如古井无波。最骇人的是他周身萦绕的气息,竟能引得空间微微扭曲。
“元...元婴大能!”
苏雨柔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抓住唐煜的手。她掌心瞬间冒出冷汗,将唐煜的手背都浸的湿滑。她的金丹在气海中疯狂震颤,那是低阶修士面对高阶修士时本能的恐惧。
唐煜却浑身僵直,瞳孔剧烈收缩。
那副眼镜,他在电视广告里经常见到,前两年最火的牌子。
“大哥...”唐煜嗓子发干,不自觉的发出了家乡调子,“你...是不是...?”
中山装男子忽然笑了,他摘下眼镜擦了擦,这个动作让他身上的威压瞬间消散,竟显出几分书卷气。
“新来的?”中山装男子操着一口标准的中原口音,“巧了,按照地球时间流速,我比你早来一年不到。”
中山装男子边说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包皱巴巴的香烟,指尖一撮便点燃,他深吸一口:“憋死老子了,这破地方连个陪着抽烟的人都没有。”
“我叫秦神。小老弟,要不要来一根?”
苏雨柔呆若木鸡,她看着两个男人用着她听着一知半解的语言边交谈,边吞云吐雾。看着唐煜像是见到了亲人般又哭又笑,看着那位元婴大能随手把烟灰弹在一柄千年古剑上......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死死的攥着唐煜的手。
剑冢内弥漫着古老铁锈的气息,十万八千柄古剑在沉默中低吟。秦神叼着烟,烟头明灭的火光映在他金丝眼镜上,镜片后的双眼深邃如渊。
“秦大哥,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唐煜忍不住问道,手指无意识的紧了紧苏雨柔攥着他的手指。
秦神深深吸了口烟,烟雾在空中凝结成了一个个奇特的符号。他摘下眼镜,习惯性的用衣角擦了擦镜片,这个动作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元婴强者的样子。
秦神突然改用这个世界的语言:“2024年7月15日。”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
“研究所地下七层,当时我正在研究一块从月球表面带回的陨石中提取的奇异矿物。”
“那奇异物质能扭曲空间。那天的实验发生了意外,当我醒来时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了,我怀里还抱着半块烧焦的笔记本。”
苏雨柔听的入神,攥着唐煜的手不自觉的又紧了紧。等她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却见唐煜手腕子已经留下了几道红痕,她慌忙别过脸去,耳尖被烧的绯红。
这一幕被秦神尽收眼底:“小老弟,这是你女朋友?”
此话一出,苏雨柔和唐煜同时身体一僵,两人同时摆手。苏雨柔面露羞涩的道:“前...前辈..误会了。”
“秦...秦前辈,”苏雨柔定了定神,轻声问道:“您和青鸾派的雷部首座是不是相识?”
秦神闻言咧嘴一笑,眼中泛起追忆之色:“我刚到这个世界时,就是被她所救。那时我被一头三阶灵兽追赶,辛得她出手相救。后来她带我进惊雷殿,又引我入青鸾派藏经阁修行。”
“待我筑基有成时后,便开始在玄黄大陆游历。两百年后,我突破金丹期,便回青鸾派寻她品茶论道。”说到此处,秦神神色略显黯然,“再后来我便进入此地,没想到一困就是百年光阴。”
“这么说,您也是青鸾派的人?”苏雨柔追问道,眼中闪过一次诧异,“能进藏经阁修行的可都是本派核心弟子。”
秦神摇头:“我并非青鸾弟子。当年是她偷偷带我进去的,就为这事,她还被关了禁闭,受了责罚。”他叹了口气,“这事我一直记在心里。”
苏语柔闻言一怔,声音低了几分:“没想到...您和家师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丫头,我们见过的嘛。”秦神忽然笑道:“那时你才二十来岁吧,没想到一晃百年过去。”
唐煜站在一边,满腹疑问却插不上话。这时秦神已转身走向中央木盒。九劫塔虚影在他背后若隐若现。
“这三个木盒,我等了一百年没有打开,就是在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他轻叩中央木盒,“这里面,应该装着‘那个秘密’。”
“秦大哥。”
唐煜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难道你也是......?”
秦神朗声大笑,额间突然浮现九色光晕,一座九劫塔缓缓旋转,塔身已有四层亮起璀璨光芒。
“九劫身嘛,我比你多经历三劫。”他意味深长的看向苏雨柔,“这丫头的师父没告诉你?以她的修为和阅历,不可能察觉不出你的体质。”
唐煜震惊的望着秦神,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九劫身究竟是什么体质?特殊体质不应该独一无二的吗?为何我们两个...”他声音越来越低,忽然又急切的追问:“秦大哥,是你故意引我们来这里的?所以,这里根本不是真正的古剑渊?”
秦神嘴角微扬:“不错,从你们踏入化雷池的那一刻,我就感应到了你的体质。第二道石门上的禁制也是我布下的,以你们的修为自然打不开。我特意开辟了这条通道,引你进行试炼。”
这番话正好解开了苏雨柔心中的疑惑。她轻蹙眉头:“所以真正的古剑渊确实在第二道石门后面,难怪我们...”
“这里既是古剑渊,又不是古剑渊。”秦神打断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深邃。
“第二道石门后我去过,第三道石门后我也探索过。那里藏着惊天机缘,可惜被强大的禁制封印。”
“我怀疑那里是一位超越元婴的大能坐化之地。而且...”他忽然顿了顿,“这古剑渊地底深处,似乎还沉睡着某种可怕的存在。”
唐煜和苏雨柔对视一眼,既恍然又困惑。唐煜整理着思绪:“这么说来,这古剑渊实际上有三处未知之地?这里是九劫身前辈留下的试炼之地,第二处是某位大能坐化之地,而第三处...”
“是地底沉睡的怪物。”苏雨柔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连忙捂嘴。她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所以说这古剑渊其实就是个空壳子,被瓜分得干干净净。”
苏雨柔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纤长的手指绞弄着衣角:“这么说...古籍记载的能重塑雷灵根的灵药早就不在了?”她声音微微发颤,眼圈泛红。
“ 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唐煜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说不定...”
“来吧。”秦神忽然打断,正色道:“真相或许就在这木盒中。”他示意唐煜将手与自己一同按在木盒上。
当两人的手掌同时接触木盒的刹那。剑冢内十万八千柄古剑同时发出震彻天地的剑鸣。木盒中飞出一枚青铜残片,表面星纹流转,与二人眉心的九劫塔印记产生强烈共鸣。
“嗡!”
青铜残片迸发处两道流光,第一道化作一道模糊的身影,穿着秦汉时期的服饰,手中托着一个奇异法器,周身环绕星辰轨迹。
“这是...”
“根据服饰判断应该是比我们更早来到这里的九劫身前辈,”秦神突然肃立,“或许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残片上的星图此刻清晰可辨,每道纹路都精准的对应着某条星空路径。
唐煜忽然按住太阳穴,脱口而出:“你看那个身影,莫非是张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