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及时解答，但明显只有林晚星一个人能听到它说话，冰冷的电子音彻底坐实了这个让人郁闷的限制。
林晚星将小A说的消息转述了一下。
“未解锁……”钱建国工程师喃喃道，表情像是听到世界上最先进的精密仪器居然不配一个电源开关，“这……这算什么规则？”
他有一种空有屠龙技却找不到龙的无力感。
周瀚文院士眉头紧锁：“也就是说，采样必须在你处于‘那个状态’下进行？但你又无法将样本带离？”
“是的，周院士。”林晚星老实回答，“我在那边试过，想抓把土，想装瓶水，但好像有堵看不见的墙挡着，根本带不走。能带走的，只有我种下去的种子长成的东西。”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刚才火热的计划瞬间被现实浇灭，只剩下冰冷的规则。
赵智研究员不甘心地追问：“那水呢？视频里那条闪闪发光的小溪！你刚才取蔬菜时，蔬菜表面总会沾着点水珠吧？那些水珠算‘农产品’的一部分吗？能带出来吗？”
这个问题像是一道微光。林晚星想了想：“这个我没特别注意过……我试试。”
她集中精神，这次特意挑选了一片沾着晶莹露珠的香菜，小心翼翼地将它“召唤”出来。
“噗。”
一片湿漉漉、仿佛刚被晨露亲吻过的香菜叶出现在她指尖，翠绿欲滴，表面那些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微的、不同于普通水光的奇异色彩。
“有了！”几位大佬瞬间围拢过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水珠，仿佛在看什么绝世珍宝。
然而，他们的兴奋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些附着在菠菜叶上的“星露”，如同被某种无形力量快速抽干了一样，光泽迅速黯淡，体积肉眼可见地缩小、蒸发……最后，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普通湿润的菠菜叶，甚至比刚才蔫巴了一点。
“这……这就没了？”杨教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失望，“蒸发得这么快？这不科学！” 普通的露水也没这么快啊！
周瀚文院士面色凝重：“看来，即便是这些附着的水分，其稳定存在也极度依赖原生环境。一旦脱离，构成其特殊性质的‘东西’就会极速消散，最终剩下的，可能只是最普通的水分子，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就彻底逸散了。”
他下了结论：“它们无法被‘保存’，只能被‘即时观测’。”
唯一的、微不足道的突破口，也伴随着水滴的蒸发而迅速缩小。
巨大的失落感笼罩了会议室。
就好像发现了一座金山，却被告知只能每天用特定勺子挖一勺，而且勺子里的金沙一离开金山就会变成普通沙子。
钱建国工程师看着那片失去神采的菠菜叶，郁闷得直搓手：“这……这简直比最娇贵的超导材料还难伺候！”
最终，还是李艾教授保持着绝对的理性，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虽然无法保存，但至少在取出的瞬间，这些特殊水分是存在的！我们可以抢在这个‘消散’过程完成之前，进行瞬时采集和分析！”
她看向钱工和周院士：“我们需要设计一套超快速的微升液体采样装置，最好能集成快速冷冻或稳定功能。在林同志每次取出蔬菜的第一时间，立刻对蔬菜表面进行采样！”
周院士立刻拍板：“可行！老钱，这件事优先级最高，立刻去办！张警卫，协调一下流程！”
“是！”
解决了一个微小的技术窗口，但更大的探索欲望被死死摁住。
钱工的目光再次投向林晚星，充满了技术人员的执拗：“林同志，既然我们过不去，设备也过不去，那只能让你成为我们的‘手’和‘眼’了！你必须学会在那边操作最基础的便携式检测仪器！读数，记录，然后把数据带回来！”
林晚星：“……” 她看着钱工那“你必须考上清华”般的坚定眼神，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塞进“星际环境监测速成班”了。
而一旁的赵智研究员看着林晚星，眼神复杂万分，他脑子里那些发射微型卫星、绘制星图的宏大计划，在“只能靠人力手抄数据”的现实面前，显得那么的遥远和奢侈。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作一声悠长的、充满羡慕的叹息：“唉……要是能……”
要是能什么，他没说出口，但那表情分明写着：要是能把你变成个机器人派过去就好了。
采样装置以惊人的速度被送达，那是一个看起来极其精密、带着微型制冷单元和机械臂的银白色小盒子，像个给蔬菜做微创手术的机器人。
钱建国工程师亲自调试，眼神专注得像在拆弹。
林晚星则像个无情的蔬菜输出机器，集中精神，一批批地将今日份的胡萝卜，鸡毛菜，莴笋，香菜还有番茄从“仓库”里召唤到铺着无菌垫的托盘上。
每出现一批，钱工就立刻操控机械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咻”地一下精准吸走蔬菜表面那些还闪烁着细微光泽的“星露”，存入微型低温样本管中。动作快、准、稳，生怕慢了一秒那些宝贝水滴就“变质”了。
“好！这一批采样完成！快！立刻送检！走特殊通道！”钱工一边记录样本编号，一边对旁边待命的科研助理喊道，那架势仿佛在护送传国玉玺。
助理捧着那装着几微升可能已经变成普通水的样本管，一脸肃穆地小跑出去了。
林晚星看着这流水线作业，心里默默吐槽：这大概就是最高规格的“蔬菜SpA后采集精华液”服务吧？就是这“精华液”也太少了点……
还没等她把这批采完样的蔬菜递给旁边负责打包配送的程朗团队，苏雅就带着温和但不容拒绝的微笑走了过来。
“组长，采样这边有钱工他们就好。你的培训课表已经排好了，几位老师都在等你呢。”她递过来一张打印得密密麻麻的A4纸。
林晚星接过来一看，眼前顿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