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事实证明,只要是小孩子即使你是黑魔王,也逃不掉小孩子的争宠环节。
林若常对于汤姆这种幼稚心控制大脑的行为表示无奈。堂堂未来黑魔王,何必和一个已经逝去的麻瓜小孩争?
他凭什么觉得他应该是最得意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汤姆现在有点幼稚?”
邓布利多疑惑,邓布利多选择喝口可以齁死人的甜茶压压惊。
“谁知道,是我这几年有点太纵容他了也说不定。”
林若常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他未免太觉得我的爱是理所应当的了。”
“如果那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我的爱很轻贱?”
邓布利多透过他的月牙形半框眼睛投来一个不认可的目光。
“你说的是哪种爱,林,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这位活了千年的守望者。
林若常叹了口气:“你说得对阿不思,爱有很多种,爱情、亲情、友情……但对毫无关联的人就不能有爱吗?”
“我是说,如果我的爱只是单纯希望某人能幸福呢?就是纯粹希望你好的意思。”
说着,林若常平常漠然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你说的真是太对了,邓布利多,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法。”
邓布利多哑然,他有点难以置信,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锐利地审视着林若常,仿佛想从她那张千年不变的倦怠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或玩笑。
最终,他缓缓放下茶杯,陶瓷杯底与托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在这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响亮。
“林,”他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描述的那种爱——‘纯粹希望某人能幸福’——很危险。”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它通常存在于母亲对孩子,或者极少数灵魂伴侣之间。它是一种……不求回报的祝福。而你,却将它给了一个你口中‘毫无关联’、并且显示出……危险倾向的孩子?”
林若常迎着他的目光,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
“所以呢?阿不思,爱难道还需要资格认证吗?我觉得他需要,所以我给了。人人都需要爱,这逻辑很简单。”
“这?”邓布利多几乎要失笑,但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林,你的‘逻辑’恐怕会酿成连你都无法预料的后果。汤姆·里德尔那个孩子,他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他会吸收一切他能接触到的力量、知识、甚至是情感,然后将其转化为他想要的形态。”
“你给予他这种纯粹而不设防的‘爱’,在他那里,未必会被理解成祝福,更可能被解读为一种……他可以肆意挥霍的资本,或者更糟,一种他必须彻底掌控的‘资源’。”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恳切:“你担心你的爱显得‘轻贱’,但我更担心,它会被扭曲成连你都无法控制的怪物的一部分。你活了一千年,见过太多人心,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林若常沉默了片刻,视线投向窗外在禁林上空盘旋的鸟群。
她想起了汤姆偷听她和布莱克谈话后,那带着嫉妒和固执的眼神,像一只紧紧护食的小比格。
哦,那很麻烦了。林若常想到被自己比格塑的小魔王,几乎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明白你的担忧,阿不思。你说得对,他可能真的不懂,甚至可能会扭曲它。”
她收回目光,看向邓布利多,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异常坚定的弧度,“但正因为活得太久,我才更觉得,如果因为害怕被误解、被扭曲,就吝啬于给出纯粹的东西,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会变得越来越贫瘠?”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没什么褶皱的袍子,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懒散:
“至于怪物……谁知道呢?也许用爱养大的怪物,会比用仇恨养大的,稍微……可爱一点?至少,拆家的时候可能会看在我给他做蛋糕的份上,挑个便宜点的沙发啃。”
邓布利多看着她,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混合着敬佩和更深担忧的表情。“我希望你是对的,林。我真的希望。”
“放心吧,阿不思。”林若常走到门口,回头朝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就算养歪了,不是还有你我兜底吗?你也是格林德沃那件事的亲历者,我的力量你早就见识过了。到时候我负责打败他,你负责让他蹲大牢,分工明确。”
说完,她也不等邓布利多的反应,便拉开门消失在了旋转楼梯上。
办公室里,邓布利多独自坐在桌前,良久,他才拿起一块柠檬雪宝,却没有吃,只是喃喃自语:
“用爱喂养黑暗……林,你究竟是无知无畏,还是……看到了连我无法窥见的,另一种可能性?”
他摇了摇头,将糖果放进嘴里,那极致的甜味,此刻却仿佛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这场关于“爱”的辩论,没有赢家,只在两位智者心中,投下了更深的迷雾。
而漩涡的中心,那个名叫汤姆·里德尔的男孩,对此还一无所知,依旧在为自己的“独一无二”而暗自较劲。
……
林若常离开校长办公室,并没有直接去找汤姆。
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邓布利多的话,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想一个“林若常式”的方法,来应对这只陷入焦虑的比格犬。
直接说教?那太蠢了,而且绝对会被汤姆那双过于聪明的眼睛看穿她在“解决问题”,她得用点“基本逻辑”。
几天后,一个难得的晴朗下午,林若常没有窝在塔楼,而是出现在了黑湖边的草地上,身边铺着一块巨大的野餐布,上面摆满了家养小精灵精心准备的点心和一壶冒着热气的红茶。
她朝刚好路过的汤姆招了招手,表情自然得像只是偶然遇见。
汤姆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他最近总泡在图书馆,刻意减少去塔楼的次数,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完全弄明白的、想要“冷落”对方以换取更多关注的别扭心态。
“坐。”林若常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递给他一块淋着厚厚奶油和莓果的司康饼,“尝尝,据说甜食能促进大脑发育,虽然我觉得你的大脑已经发育得够超标了。”
汤姆接过司康饼,没有吃,只是看着林若常。
他在等,等她提起霍拉斯的“家长会”,等她提起邓布利多,或者说提起苏珊娜。
但林若常只是惬意地喝了口茶,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湖底下有大乌贼,据说活了好几百年了。我有时候会想,它会不会也觉得无聊,毕竟看到的风景几百年都没变过。”
汤姆蹙眉,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林若常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突然话锋一转:“汤姆,你知道‘爱’这种东西,最麻烦的地方在哪里吗?”
汤姆的心跳漏了一拍,来了。他绷紧了下颌,谨慎地回答:“它是一种……难以量化、非理性的情感波动。”
这是他最近从某本哲学书里看来的定义。
“错。”林若常干脆利落地否定,“最麻烦的是,它是无限的。”
“无限的?”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汤姆的预料。
“对啊,”林若常拿起一块饼干,掰成两半,“就像这块饼干,我掰一半给你,我自己就只剩一半。但爱不是。我已经把我的爱给苏珊娜……”
她提到这个名字时,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说“我把饼干给了一只鸟”。
“这并不会减少我能给你的爱。”
她把另一半饼干也递给汤姆:“看,你得到了全部的两半……嗯,这个比喻不太恰当,毕竟饼干是有限的。”
“总之,意思就是,我的爱不是一块需要争抢的蛋糕,它更像……嗯,阳光?虽然我的感情并不是那么拿得出手的。我照着她,不代表你就得待在阴影里。”
汤姆盯着手里的两块半饼干,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比喻过于直白,甚至有点幼稚,完全不符合林若常平时谈论高深魔法时的风格。但这朴素的逻辑,却像一根小针,轻轻戳破了他心里那个因为嫉妒而鼓胀的气球。
“所以,”汤姆的声音有些干涩,“你给她的,和给我的……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林若常的回答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汤姆猛地抬头看她。林若常歪了歪头,眼神里带着她特有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倦怠和了然:
“我给苏珊娜的,是希望她平安快乐的祝福和关爱。而我给你的……”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非常认真,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麻烦”。
“是‘不要担心我会像你妈妈那样不要你’,和我无条件的希望你也得到幸福和爱。你觉得哪个更轻贱?哪个更费神?”
汤姆彻底愣住了。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安慰、解释、甚至批评……唯独没想过是这种……近乎无赖的、带着强烈个人色彩的对比。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不是胜利的快感,也不是嫉妒的灼烧,而是一种……更加踏实、更加沉重的东西。
仿佛一直漂浮在半空的心,突然被一根虽然古怪却异常坚韧的线拴住了,线的另一端,就握在这个总是没什么正形的监护人手里。
他低下头,咬了一口司康饼,甜腻的奶油在嘴里化开。半晌,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那你要说话算话。”
林若常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她知道,这只别扭的比格,暂时被捋顺毛了。
“那是当然。”她懒洋洋地接话,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我没有丰厚的遗产可以留给你,但我最基本的爱还是有的”
阳光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湖面吹来的风带着水汽和青草的味道。关于爱的沉重话题,似乎就这样被化解在了一块司康饼和几句看似不着调的话里。
汤姆没有再问关于苏珊娜的事。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东西,确实不需要争抢,因为它本就独一无二,并且……沉重得让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勉强接住。
而林若常看着安静吃点心的汤姆,心想:养孩子果然比研究时间魔法难多了,尤其是养一只智商超高、内心戏还特别丰富的比格犬。
不过,好像……也不算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