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让你们母子在地下团聚。”
话音在消毒水气味浓郁的走廊里冰冷地扩散,顾宇兰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靠在墙上,眼睁睁看着我决绝离开的背影,再说不出一句话。
回到“星燃”顶楼办公室,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某些人内心的黑暗,就如同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柳玉芬那张因怨恨而扭曲的脸。她提到的“材料”二字,像毒蛇一样缠绕在我心头,周明远的疯狂,远超我的想象。
加密通讯器上,秦峥(风弈)的信息闪烁着:【柳玉芬已暂时脱离危险,但情绪极不稳定。监测到顾宇兰离开医院后,并未回家,而是去了……他名下那栋如今几乎空置的、位于半山的别墅。行为异常,需警惕。】
我回复:【继续监视。重点排查周明远所有可能与我孩子相关的动向。】
刚放下通讯器,阿K就敲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老大,刚收到物业消息,顾宇兰……他跑到我们大楼楼下,被保安拦住了,但他不肯走,情绪很激动,说是……非要见你不可。”
又来了。无尽的纠缠。
“让他上来。”我倒要看看,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还能使出什么招数。
这一次,顾宇兰不是走进来的,几乎是撞开办公室的门冲进来的。他双眼赤红,头发凌乱,身上还带着酒气,与医院里那个麻木颓废的男人判若两人,像是把所有残余的愤怒和绝望都集中在了这一刻。
“沈知欣!”他低吼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几步冲到我的办公桌前,双手猛地拍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你满意了?!顾家完了!我妈也快被你气死了!现在你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给我?!那个孩子……那是我的儿子!我顾宇兰的种!”
我缓缓抬起头,看着他因激动而扭曲的面孔,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顾总,需要我提醒你吗?法律上,早在你签下离婚协议、并且默认那个孩子‘夭折’的时候,你和他,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血缘?那不过是你提供了一颗精子而已。”
“你!”他被我毫不留情的话刺得浑身一颤,怒火更炽,“那又怎么样?!我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凭什么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权利?”我轻轻重复这个词,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顾宇兰,你配谈权利吗?当你为了林薇薇,默许你母亲刁难我、甚至可能参与策划送走孩子的时候,你的‘权利’在哪里?当你三年婚姻对我冷暴力、视若无睹的时候,你的‘权利’又在哪里?”
我站起身,隔着桌子与他对视,目光锐利如刀,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他脸上:
“现在,你一无所有了,才想起来你还有个‘儿子’,才想起来要行使你所谓的‘父亲的权利’?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很无耻吗?”
他脸色由红转青,嘴唇哆嗦着,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剩下粗重的、带着酒气的喘息。羞耻和愤怒在他眼中交织,最终化为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好!好!沈知欣,你狠!你够狠!”他猛地直起身,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痛快!我告诉你,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周明远想要那孩子是吧?大不了……大不了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得到!”
他这话近乎癫狂,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绝望。
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顾宇兰,你是在威胁我?”
“是又怎么样?!”他豁出去般地吼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呵。”我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直接接通了安保部门,“派人上来,请顾先生离开。如果他拒绝,或者再有任何过激言行,直接以寻衅滋事和威胁人身安全的名义,报警处理。”
“沈知欣你敢!”顾宇兰目眦欲裂。
我没有理会他,对着电话补充道:“另外,通知大楼所有安保人员,将顾宇兰先生列入永久禁止进入名单。如果再发现他靠近大楼范围,无需警告,直接采取强制措施。”
挂断电话,我重新坐回椅子上,不再看他,语气淡漠得像是在处理一件垃圾:“顾总,如果你觉得和周明远合作,用你亲生儿子的安危来报复我,能让你心里好受点,那你尽管去试试。”
我抬起眼,最后一次看向他,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彻底的蔑视。
“看看是你和周明远联手更快,还是我让你们……死得更快。”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几名身材高大的安保人员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站到顾宇兰身边。
“顾先生,请。”
顾宇兰看着那些保安,又看看坐在那里气定神闲、仿佛掌控一切的我,那满腔的怒火和疯狂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无力。他意识到,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叫嚣,在这个女人面前,他都早已一败涂地,连最后鱼死网破的资格都没有。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踉跄了一下,没有再反抗,任由保安“请”了出去。背影佝偻,如同一个失去了所有希望的流浪汉。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我拿起加密通讯器,联系秦峥。
“风弈,”
“在。”
“调整优先级。”我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动用一切资源,确保李家村及李辰的绝对安全。周明远或顾宇兰,任何人试图接近,无需请示,直接处理。”
“明白。安全等级已提升至最高。‘铁壁’增援人员已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