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发出的同时,我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分屏显示着实时数据。左边是持续发酵、几乎一边倒痛斥林薇薇的舆论风暴,右边,是顾氏集团惨不忍睹的股价K线图和刚刚流出的季度财报预览。
加密通讯器上,“孤狼”的消息再次弹出:【做空力量持续发力,叠加林薇薇丑闻连带影响,顾氏股价今日收盘暴跌百分之九点三,创三年新低。财报预览显示,其核心时尚及零售板块本季度营收预计同比锐减百分之四十。】
这时,我的另一部工作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财经洞察》的副主编,一位以消息灵通着称的媒体人。
“星燃女士,冒昧打扰。我们刚刚拿到顾氏集团内部流传出的一份紧急董事会备忘录复印件……”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上面提到,因为‘蓝血’项目流产、股价异常波动以及近期负面舆论对品牌价值的严重损害,集团本季度整体营收预计将出现断崖式下跌,尤其是您所涉及的时尚领域,几乎腰斩。据传,顾宇兰先生在昨天的内部高管会议上大发雷霆,但似乎……回天乏术?”
我靠在椅背上,目光掠过屏幕上那条刺眼的下滑曲线。“王主编,商场起伏本是常态。顾氏集团根基深厚,或许只是一时调整。”
“星燃女士您太谦虚了。”对方笑道,“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连串的打击,节奏精准,步步紧逼。尤其是‘星燃’工作室的异军突起,直接动摇了顾氏在时尚领域的根本。不知道您对顾氏目前的困境,有何评价?”
“我只是一名设计师,专注于自己的作品和公司运营。”我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至于顾氏……或许顾总该思考的是,如何提升自身竞争力,而非将精力耗费在其他地方。”
挂断电话,我内线呼叫阿K。
“老大?”
“我们上个月的营收数据和市场份额占比,整理一份出来,要醒目。”我吩咐道,“另外,以我的名义,向‘星芒’公益组织追加一笔捐款,专项用于扶持因不公平竞争而陷入困境的独立设计师和小型工作室。”
阿K立刻领会:“明白!我马上办,保证数据做得漂亮,通稿写得感人!”
几乎是顾氏集团惨淡财报预览被媒体大范围曝光的同一时间,“星燃”工作室官方便高调发布了亮眼的业绩报告,以及那笔数额不小、指向性明确的捐款公告。强烈的对比,无异于在顾氏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引得财经和时尚板块议论纷纷,将“星燃”的崛起与顾氏的颓势直接挂钩。
傍晚,我正准备离开工作室,手机再次震动。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顾宇兰”三个字,我任由它响了几声,才慢条斯理地接起。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说话,只有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背景音里隐约传来文件被狠狠摔在桌上的闷响。
“沈知欣……”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制却仍透出的疲惫和焦躁,“你满意了?顾氏股价暴跌,营收锐减,董事会那群老家伙步步紧逼……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华灯初上。“顾总,我说过,商场如战场。你自己决策失误,用人不当,竞争力下降,导致市场抛弃了你,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他猛地拔高音量,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如果不是你处处针对,抢项目,做空股价,爆出薇薇……林薇薇的事,顾氏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顾宇兰,”我冷冷打断他的无能狂怒,“如果你打电话来,只是为了宣泄你的失败和指责我,那么恕不奉陪。我很忙。”
“等等!”他急声喝道,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几乎是走投无路的意味,“……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收手?”
夜色的霓虹透过玻璃,映在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收手?”我重复着这两个字,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
“顾宇兰,你还记得吗?”我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隔着电话线,精准地扎向他,“当年沈氏破产前夜,我跪下来求你,求你顾家看在姻亲的份上,拉我父亲一把,哪怕只是暂时的资金周转。你是怎么说的?”
电话那端的呼吸骤然停滞。
“你说,‘商场如战场,沈氏自己经营不善,怪不了别人。’”我一字不差地复述着他当年冰冷绝情的话语,“现在,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只能听到他越来越粗重,却无力反驳的喘息。
我没有再说话,直接结束了通话。
加密通讯器屏幕亮起,秦峥发来一条简短的信息:【监测到顾氏董事会内部通讯频率激增,部分元老对顾宇兰领导能力提出严重质疑。周明远方面有异动,似与顾家某位董事接触。】
我看着那条信息,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海,却照不进某些人此刻必然阴霾密布的心。
指尖在屏幕上轻点,我回复秦峥:
“继续监视。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