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冬日里的讲与记
小雪的雪粒子下得细碎,打在窗玻璃上沙沙响,暖心屋的煤炉烧得正旺,炉膛里的煤块红通通的,映得满屋子都暖烘烘的。老人们围坐在炉边,手里捧着热茶,看着窗外的雪,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冬日故事会”的提议,就像炉子里添了块新煤,瞬间让屋里的气氛更热了。
李大爷磕了磕烟袋锅,烟袋锅里的火星溅了两下。“讲故事嘛,不用啥规矩,”他往炉边凑了凑,手在热气上烘着,“谁想起啥就说啥,小时候的糗事、年轻时的打拼、过日子的难处,啥都能说。我先说一个,那年我十三,冬天去河里捞鱼,冰面塌了,差点没上来……”他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烟袋锅的涩味,把大家的思绪都拉回了那些遥远的冬天。
小王则搬来个笔记本电脑,还带了支录音笔,放在桌子上。“搞个‘故事征集’,”他把录音笔打开,红色的录音灯亮着,“您讲的故事,我记下来,再录成音,回头整理成小册子,每家发一本。等咱们老了,孩子们还能看看爷爷奶奶年轻时的故事,多有意义。”他还准备了支钢笔,说“谁想写下来也行,我帮着誊抄”。
“记下来干啥?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李大爷摆摆手,烟袋锅里的烟灰抖落在地上,“说过就忘了,图个乐呵,不用那么较真。写在纸上,看着反倒生分了。”小王笑着把录音笔往他面前递了递:“大爷,您这故事金贵着呢。我爷爷以前也爱讲故事,可他走了,我啥都记不清了,多可惜。您就让我录下来,留着念想。”
张阿姨正在给毛衣收针,听见这话停下了手。“我觉得都中,”她把毛衣针放在膝头,“想说就说,想记就记。炉边的故事随意,写下来的故事扎实,不冲突。李大爷您先讲着,小王你记着,等会儿我也说段我嫁过来那年的事。”
林默觉得这主意妥帖,他帮着小王把录音笔的位置调了调,确保声音录得清楚;又给李大爷添了点茶,笑着说:“故事嘛,讲出来是热闹,记下来是念想,都挺好。”
故事会开起来,像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李大爷讲完捞鱼的事,刘爷爷接上了——“我年轻时当纤夫,冬天拉船,绳子勒得肩膀出血,冻成了冰碴子,也得往前挪”;张奶奶擦了擦眼角,说“那年饥荒,我把最后一个窝头给了邻居家的娃,自家娃饿了三天,现在想起来还心疼”。故事里有苦有甜,有笑有泪,煤炉的热气混着叹息声,在屋里慢慢淌。
小王坐在旁边,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录音笔的红灯一直亮着。他时不时停下来问:“大爷,您捞鱼那天,雪下得多大?”“奶奶,那窝头是玉米面的还是红薯面的?”细节越记越清楚,故事也越来越鲜活。
有个老人不会说普通话,讲的是方言,小王就请张阿姨当翻译,一句一句记下来。老人讲完,看着小王的笔记本,咧着嘴笑:“我这故事,也能印在纸上?”
中午时分,张阿姨煮了锅红薯粥,大家捧着碗,边吃边接着讲。李大爷看着小王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突然说:“我还有个事没说,那年我跟你婶子定亲,就送了两尺红头绳……”小王赶紧把录音笔对准他,笑着说:“您讲,我记着。”
傍晚,雪停了,故事会也暂告一段落。小王把当天的故事整理出来,打印了几页,分发给老人们。李大爷戴着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念到自己捞鱼那段,忍不住笑了:“这写得,跟真的一样。”
林默看着那些写满字的纸,听着炉边还在继续的絮语,突然觉得这冬日的故事,讲与记本就是一回事——讲的是把日子过透了的实在,记的是怕岁月冲淡了的珍惜。就像这煤炉里的火,既要燃着当下的暖,也要留着过往的痕,让那些苦过、甜过、拼过的日子,能在故事里慢慢沉淀,变成往后岁月里,一想起就心头发热的光。
下集预告
大雪过后,年关将近,街区的老人们开始念叨着要“扫尘”,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辞旧迎新。老人们想“按老规矩,用笤帚扫,用布擦,犄角旮旯都得清干净”;年轻人则想“搞个‘智能扫尘’,用吸尘器、蒸汽拖把,又快又干净,说‘省点力气,多歇歇’”。其实啊,扫尘扫的不只是灰,是扫去一年的疲惫,扫出新年的盼头,不管用笤帚还是吸尘器,只要能让屋子亮堂、心里清爽,就是最好的辞旧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