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俊龙的手指还贴在电路板边缘，右眼道纹微微跳动。那股异常信号没有消失，反而在数据流底层持续脉冲，像一根细线缠住了他的感知。
“这不是故障。”他说。
周慕云抬头看他，耳机滑到脖子上，“你说什么？”
“有人在主板里埋了东西。”江俊龙收回手，掌心留下一道浅灰痕迹，“不是为了炸设备，是冲我来的。”
她立刻调出原始日志，放大底层代码段。屏幕上跳出一段伪装成散热校准模块的子程序，每隔三分钟激活一次低频脉冲，每次持续0.7秒，精准避开系统警报阈值。
“它在记录我的灵气频率。”江俊龙说，“每一次输出，都被传出去了。”
周慕云手指停在键盘上，“你是说……我们刚才的测试，全被人看着？”
江俊龙没回答。他站起身，从战术腰包取出一个黑色加密存储器，递给周慕云，“把这段数据封存，别走内网。你亲自送去技侦科，交给李工。”
“你不报上级？”
“先留证据链。”他看向窗外，天色已暗，远处城市灯火亮起，“这种手法太刻意。炸一台机器就能解决的事，非要留个后门让我们发现——对方不想藏。”
周慕云点头，迅速拷贝数据，拔下U盘塞进胸前口袋。她抓起外套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停下，“你要小心。”
门关上了。
排练厅只剩江俊龙一人。他蹲下身，捡起另一块烧焦的主板碎片，指尖顺着断裂处滑过。道纹再次泛光，灵识缓缓渗入金属残骸。
电流路径不对。
正常熔毁是从核心芯片向外扩散，但这块板子的烧蚀起点在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焊点，那里本不该承载高负荷电流。他用指甲轻轻刮开表面涂层，露出底下一层暗红色符文。
微型符咒。
嵌在硬件层，与电路融为一体，不拆解根本看不出。
江俊龙皱眉。这种手段不属于现代科技范畴，而是典型的异能渗透。他正要取出工具进一步剥离，门外传来沉重脚步声。
赵铁山走了进来。
他穿着旧军装，风衣搭在肩上，左手拄着战术拐杖。左腿义肢落地时发出轻微金属撞击声。他没说话，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放在鼻尖轻嗅。
“有点味儿。”他说。
江俊龙看着他。
“檀香混硫磺，还有腐叶气。”赵铁山把碎片翻了个面，“式神祭炼的味道。”
“安倍明海？”
“是他。”赵铁山冷笑一声，把碎片递过去，“三年前北海道那次行动，他在废弃神社留下的符纸也是这个配方。京都古庙的香灰做引，加上死人指甲磨粉，专门用来追踪活体灵气波动。”
江俊龙接过碎片，道纹再次闪动。这一次他主动将一丝灵识注入符文裂痕。空中浮现出一道残缺符文轮廓——扭曲如蛇，末端分叉似爪。
“十二式神通用契约印。”赵铁山用拐杖敲了下地面，“老套路了。他不怕暴露，就是要我们知道他在盯。”
“所以他敢直接往设备里塞。”江俊龙收起灵识，“这不是窃取情报，是挑衅。”
“那就别惯着。”赵铁山盯着他，“要不要追信号源？”
“已经开始了。”江俊龙打开随身终端，调出技侦科共享通道，“周慕云送的数据会同步追踪路径。但我不打算只查。”
“你想反打？”
“对。”江俊龙走到中央控制台前，接入全球通讯测试频道，“他们以为装个窃听器就能摸清我们的底？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赵铁山没阻止。他知道江俊龙的性格，越是冷静的时候，越会出狠招。
“你要公开？”他问。
“不光公开，还要直播。”江俊龙调出权限界面，启动对外信号广播协议，“让所有备案频道都接进来。这次不是演习，是实况。”
赵铁山沉默两秒，点点头，“行。但我得提醒你，一旦放出去，就是正式回应。国际修仙联盟那边会有反应。”
“让他们反应。”江俊龙手指落在确认键上，“我们办成果展，是为了展示实力，不是求认可。现在有人把手伸进来，就得让人看看，华夏怎么处理伸手的人。”
他按下按钮。
系统提示：【测试信号已接入全球137个备案频道，延迟0.3秒，画面同步开启】
下一秒，江俊龙走到镜头前。他没说话，右手抬起，掌心朝上。那枚从主板上剥离的微型符咒静静躺在他手中。
他五指收紧。
符咒在掌心崩解，化作一缕幽蓝火光，瞬间熄灭。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灵气波动扩散开来，被现场传感器完整捕捉。
“想偷师？”他的声音很平，却穿透整个大厅，“欢迎来学。顺便告诉安倍明海——下次送礼，记得包装别这么寒酸。”
全场静默。
几秒后，控制台传来反馈：【境外信号源出现三次剧烈波动，位于日本方向，坐标已锁定】【多国频道请求回放】【国际修仙联盟技术组发来加密询问】
赵铁山站在角落，看着江俊龙放下手。年轻人脸上没有情绪，只有右眼道纹残留一丝金光。
“你小子。”他低声说，“越来越像块磨刀石了。”
江俊龙没回头，“我只是让某些人知道，偷看是要付出代价的。”
“接下来呢？”
“等他们再出手。”江俊龙关闭广播界面，取出另一个加密U盘，将刚才的全过程录像封存，“这次是警告。下次要是敢动真格，我不介意把他们的老巢连根拔起。”
赵铁山点头。他转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说：“技侦科加强扫描，所有参展设备重新过检。另外，通知长城外围安保组，提升一级戒备。”
门关上。
江俊龙独自站在控制台前，盯着屏幕上的信号热力图。日本方向的那个红点还在闪烁，频率变得不稳定。
他打开个人终端，输入一行指令：【申请调阅近三年所有入境电子设备安检记录，重点排查含檀香成分的封装材料】
提交。
系统弹出提示：【请求已受理，预计回复时间：45分钟】
他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三分钟后，睁开。
桌面上，那个烧毁的主板残片静静躺着，焊点处的暗红符文已经失去光泽，但形状依旧清晰。
江俊龙伸手拿起它，指尖用力一捏。
陶瓷外壳碎裂，露出内部细小的晶体结构。那不是普通芯片，而是一粒凝固的血珠，被某种术法封存在硅基载体中。
他盯着这颗血珠。
突然，终端震动。
新消息来自技侦科：【主板残片深层扫描完成，检测到微量dNA序列，匹配结果为——未知个体，但基因片段与东亚地区古代阴阳师家族样本存在同源性】
江俊龙站起身，把残片放进证物袋。
他走向门口，脚步稳定。走廊灯光照在他肩上的红色运动外套上，右眼道纹一闪而没。
手刚搭上门把，终端再次震动。
【信号源移动中，速度加快，正向太平洋海域撤离】
江俊龙停下，低头看屏幕。
撤离路线呈直线，航速每小时八百公里，远超常规飞行器。
他点开地图，标记出起点与轨迹。
起点正是排练厅。
目标方向，是国际空域边缘的一架无登记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