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撕裂空气的刹那,凌云已经锁定了冲在最前的骑兵。
m24的枪口微微上扬,修正着战马冲锋带来的提前量。十字准星稳稳卡在那名骑兵的咽喉处,距离四百米——这个距离下,他甚至能通过瞄准镜看清对方脸上狰狞的笑容。
“砰!”
子弹穿透风层,精准地掀开了对方的脖颈。鲜血如泉涌般泼洒在马鬃上,那骑兵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便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坠马。
这一枪如同惊雷,让原本奔腾如潮的骑兵队列猛地一滞。数百双眼睛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前方那道低矮的土墙,却看不到任何弓箭手的踪迹。
“在那边!”有骑兵嘶吼着指向土墙顶端,那里,一个穿着怪异黑色“皮甲”的身影正快速拉动枪栓,黄铜色的弹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坠落在干燥的泥土里。
“放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数十支箭矢带着尖啸升空,如同密集的蝗虫扑向土墙。
凌云早有预判,在拉动枪栓的同时便侧身翻滚,躲开了箭雨的覆盖。箭矢扎在土墙的茅草和泥土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几支甚至擦着他的战术背心飞过,带起一阵刺痛。
他没有丝毫慌乱,翻滚间已经重新架枪,瞄准镜再次捕捉到目标——刚才下令放箭的那个骑兵头目,正举着弯刀呼喊指挥。
“砰!”
第二声枪响,那头目手中的弯刀脱手飞出,整个人捂着胸口从马背上栽落。
连续两枪精准狙杀,彻底打乱了骑兵的冲锋节奏。他们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无形的威胁,开始焦躁地刨着蹄子,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别停下!冲过去!”后方传来更凶悍的吼声,一个身披黑色狼皮甲的壮汉策马冲出,手中挥舞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正是刚才侥幸逃脱的那伙骑兵的残余头目。他显然认出了凌云,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凌云冷笑一声,瞄准镜的十字线稳稳跟上。这个距离,这个速度,对他而言与固定靶无异。
“砰!”
第三枪,子弹击穿了狼皮甲的缝隙,从壮汉的腋下钻入。壮汉闷哼一声,狼牙棒哐当落地,身体在马背上晃了晃,最终还是没能稳住,一头栽进了前方的尘土里。
三枪,三个头目。
旷野上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剩下战马的响鼻和远处风的呜咽。数百名鞑靼骑兵勒住缰绳,望着那道不足一人高的土墙,眼神从最初的凶悍变成了惊疑,再到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武器,看不见箭矢,听不到弓弦响,却能在百丈之外取人性命。这难道是中原的巫术?
土墙后,村民们早已吓得蜷缩在茅草屋里,只有那个叫李狗剩的少年,偷偷扒着门缝向外张望。当看到凌云三枪撂倒三个鞑靼头目时,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凌云没有停歇,他知道这种威慑只是暂时的。鞑靼骑兵人数太多,一旦他们反应过来发起冲锋,这道土墙根本不堪一击。他必须抓住这个间隙,制造更大的混乱。
他快速更换弹匣,将枪口转向骑兵队列最密集的地方。那里有十几个骑兵挤在一起,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砰!砰!砰!”
三连射,枪声几乎连成一线。三名骑兵应声落马,子弹精准地命中了他们的胸膛。拥挤的队列顿时炸开了锅,战马受惊后互相冲撞,不少骑兵被掀翻在地。
“撤!快撤!”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导火索。恐惧像瘟疫一样在骑兵中蔓延,越来越多的人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逃窜。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数百骑兵,转眼间便溃不成军,只留下十几具尸体和几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旷野上不安地踱步。
凌云没有追击,他靠在土墙后,大口喘着粗气。刚才的高强度射击让他的右臂有些发麻,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枪管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m24,弹匣里还剩下七发子弹。加上备用的四个弹匣,总共也只有不到三十发子弹了。刚才那一通射击,已经用掉了近五分之一的弹药。
“得省着点用了。”凌云喃喃自语,将步枪背在身后,从土墙顶端跳了下来。
刚落地,李狗剩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他跑到凌云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了个响头:“多谢好汉救命之恩!多谢好汉!”
村里的其他村民也纷纷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旷野上鞑靼骑兵逃窜的背影和地上的尸体,一个个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围了上来,对着凌云指指点点,虽然大多听不懂他的话,但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那个之前和凌云交谈过的老农,也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对着凌云拱手作揖,嘴里说着什么。李狗剩在一旁翻译道:“我爷爷说,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否则我们李家坳今天就要遭殃了。壮士若是不嫌弃,就请去寒舍歇歇脚,喝口热水吧。”
凌云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一个地方休整,顺便了解更多关于这个时代的信息。他扶起李狗剩,说道:“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跟着老农和李狗剩走进村子,凌云才发现这个村落比他想象的还要简陋。泥土夯实的墙壁,茅草铺成的屋顶,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堆放着干枯的柴草,偶尔能看到几只瘦骨嶙峋的鸡鸭在角落里啄食。
村民们大多面黄肌瘦,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眼神里带着长期贫困和战乱留下的麻木。但此刻,他们看向凌云的目光却充满了好奇和感激,不少人还拿出家里仅有的一些干果和粗粮,硬要塞给凌云。
凌云婉拒了村民们的好意,跟着老农来到一间相对宽敞的土屋。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几条长凳,墙角堆着一些杂物。
老农让李狗剩给凌云倒了碗热水,然后通过李狗剩的翻译,向凌云询问起来。当得知凌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并且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时,老农和李狗剩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壮士,你连鞑靼都不知道?”李狗剩瞪大了眼睛,“他们是北边的蒙古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过来抢掠,我们村里已经被抢过好几次了,好多人都被他们杀了……”
说到这里,李狗剩的声音低沉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愤怒。
凌云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能理解这种恐惧。在现代社会,战争离普通人很遥远,但在这个时代,死亡随时可能降临。
“那朝廷的军队呢?他们不管吗?”凌云问道。
提到朝廷军队,老农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叹了口气,让李狗剩翻译道:“朝廷的大军都在大同城里,离我们这里还有百十里地。鞑靼人来得快,走得也快,等大军赶到,他们早就抢完跑了。有时候……有时候大军还会向我们要粮草,我们这日子,难啊……”
凌云心中了然,看来这个时代的边防确实如历史记载的那样薄弱,朝廷的军队战斗力低下,还可能存在克扣百姓的情况。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凌云和老农、李狗剩连忙走出屋,只见几个村民抬着一个担架,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是王二哥!”李狗剩惊呼道,“他不是去山那边砍柴了吗?怎么会这样?”
抬担架的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说道:“我们在山口发现他的,他说……他说看到一大队鞑靼骑兵,朝着西边去了,好像……好像是冲着大同城去的!”
“什么?”老农脸色大变,“鞑靼人要打大同城?”
凌云心中也是一震。大同城是北疆重镇,如果鞑靼人真的要攻打大同,那绝对是一场大战。而他现在就在离大同不远的李家坳,一旦战争爆发,这里必然会受到波及。
“他们有多少人?”凌云急忙问道。
那个村民想了想,说道:“王二哥说,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几千人!”
几千人?凌云倒吸一口凉气。他手中的这点弹药,对付几百人还能勉强支撑,面对几千人的大军,简直是杯水车薪。
“不行,得想办法通知大同城的守军。”凌云说道,“如果鞑靼人真的要偷袭大同,守军没有防备,后果不堪设想。”
老农摇了摇头,说道:“壮士,没用的。我们这里离大同太远,等我们派人跑过去,鞑靼人说不定已经打过去了。而且,路上也不安全,到处都是鞑靼的游骑。”
凌云皱起眉头,他知道老农说的是实话。在这个没有现代化通讯工具的时代,信息传递极其缓慢,想要及时通知大同守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鞑靼人偷袭大同?凌云不甘心。他是一名军人,虽然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但保护无辜百姓、抵御外敌的信念,早已刻入了他的骨髓。
他看向远处的夕阳,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一片血色。旷野上,那十几具鞑靼骑兵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突然,凌云的目光落在了空投箱里的那件东西上——太阳能充电板和卫星电话。虽然卫星电话在这个时代肯定无法使用,但太阳能充电板或许能派上用场。还有那个多功能工兵铲,以及急救包里的一些药品……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萌生。
他转身对李狗剩说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地图?或者有没有人熟悉去大同城的路线?”
李狗剩愣了一下,说道:“我爹以前去过大同城,他应该知道路线。不过……壮士,你想干什么?”
凌云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说道:“我去大同城,通知守军。”
老农和李狗剩都惊呆了。
“壮士,万万不可啊!”老农急忙说道,“路上太危险了,鞑靼人的游骑到处都是,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啊!”
“是啊,壮士,”李狗剩也劝道,“我们还是躲起来吧,等鞑靼人走了就好了。”
凌云摇了摇头,说道:“躲是躲不过去的。如果大同城被攻破了,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这里。我必须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知道此行凶险万分,但他别无选择。他看了看周围的村民,他们脸上的恐惧和无助,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给我准备一些干粮和水,再找一匹马。”凌云说道,“我现在就出发。”
老农和李狗剩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劝不动,只好点了点头。李狗剩飞快地跑回家,拿来了一些压缩饼干和水——那是刚才凌云没舍得吃的——又牵来了一匹看起来还算健壮的老马。
凌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将狙击步枪挎在胸前,手枪别在腰间,军用匕首藏在靴子里,工兵铲和急救包背在身后,最后把太阳能充电板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布袋里。
他翻身上马,对老农和李狗剩说道:“照顾好村里的人,如果我没回来,就赶紧往南边逃,越远越好。”
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腹,老马发出一声嘶鸣,朝着西边的大路奔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土墙后的村民们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个个默默祈祷着。李狗剩攥紧了拳头,在心里喊道:“壮士,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凌云没有回头,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马蹄声在旷野上回荡,朝着大同城的方向,一路疾驰。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去,将会卷入一场怎样波澜壮阔的历史洪流之中。而那箱深埋在地下的现代装备,也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改变这场战争走向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