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军士和士兵们同时开火,激光束和最后的爆弹如同螳臂当车般射向恶魔,却只能在它的黄铜甲片上留下浅浅的痕迹,根本无法阻挡其分毫!
眼看放血鬼就要冲垮他们脆弱的防线,它那燃烧的“头颅”却猛地转向技术神甫,烈焰剧烈地摇曳了一下。它似乎对这个敢于直接挑战它、身上散发着与亚空间格格不入的秩序气息的“机械神棍”产生了特别的“兴趣”。
“……钢铁的奴仆……你的逻辑……将在战争的真谛前……崩溃……”放血鬼低沉地咆哮着,它没有直接用链锯剑攻击,而是张开了它那布满獠牙的、并非用于说话的巨口!
没有物理上的声波发出。
但一股无比狂暴、无比混乱、充满了极致杀戮欲望和战争喧嚣的亚空间灵能洪流,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放血鬼身上爆发出来,精准地轰向了技术神甫!这不是物理攻击,而是直接针对意识、针对逻辑核心的精神污染!
技术神甫的身体猛地一僵!他袍子上的指示灯疯狂乱闪,机械义眼的光芒变得涣散不定!他那高度依赖逻辑和数据的机械心智,瞬间被无数血腥的战场幻象、疯狂的杀戮指令、以及亵渎机械的混沌低语所淹没!
“错误!错误!逻辑序列……遭受未知污染!无法……解析!无法……清除!”技术神甫发出断断续续的、带着电子杂音的尖叫,他身上的机械部件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冒烟,仿佛内部系统正在因为逻辑悖论而自我崩溃!他抱着头,踉跄后退,几乎无法维持站立。
这恐怖的精神低语并不仅仅针对技术神甫。那溢散的灵能波动如同扩散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管道!
托克军士和士兵们虽然不像技术神甫那样直接承受冲击,但也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重锤击中!眼前浮现出无数血淋淋的幻象——死去的战友在哀嚎,敌人狰狞的面孔在咆哮,无尽的战争和杀戮场景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疯狂旋转!一股想要破坏、想要撕碎一切的原始冲动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理智防线!
“坚守……心神!”托克军士咬着牙低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但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涣散,呼吸粗重如牛。
一名士兵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举起激光枪对着空无一物的管道壁疯狂射击!另一名则蜷缩在地,双手死死捂着耳朵,身体剧烈地颤抖。
整个小队,因为放血鬼这恐怖的亚空间灵能低语,瞬间陷入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他们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如同待宰的羔羊。
放血鬼满意地看着这一切,那燃烧的“目光”中充满了残忍的快意。它迈着沉重的步伐,越过精神恍惚的技术神甫和挣扎的士兵,目标明确地走向依旧昏迷的伊桑。
链锯剑那死亡的咆哮声再次响起,如同为这场屠杀奏响的最终乐章。
放血鬼那充斥着战争喧嚣的灵能低语如同粘稠的污油,灌满了狭窄的管道,侵蚀着每一个清醒的意识。托克军士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撕成碎片,血腥的幻象和破坏的冲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大脑。他看到技术神甫瘫倒在地,机械部件冒着黑烟,发出无意义的电子悲鸣;看到士兵们要么疯狂地攻击空气,要么蜷缩在地绝望颤抖。
而那头恐怖的恶魔,正迈着不可阻挡的步伐,走向毫无防备的伊桑。链锯剑高高举起,暗红色的光芒在锯齿上流动,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
不!不能就这样结束!
托克军士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他试图抬起激光枪,但手臂沉重得如同灌铅,眼前一片血红。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渊,将他一点点吞噬。
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冰冷月光,轻轻拂过他的意识边缘。
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感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宁静”。
这感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内心深处,某个被恐惧和疯狂暂时掩盖的角落。它微弱,却坚韧,如同暴风雨中最后一点未被吹熄的烛火。
是伊桑之前那断断续续的低语,是那少年灰色眼眸中深不见底的平静,是那对抗熔炉狂暴时展现出的、令人心悸的“静止”力量……这些碎片化的记忆,在这生死关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串联起来,形成了一道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精神屏障,勉强抵御着放血鬼那狂暴的低语。
“……静默……即是……庇护……”一个冰冷的、不属于他自己的意念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蜷缩在地的一名士兵,似乎也捕捉到了这丝微弱的宁静。他停止了对空无一物的射击,茫然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短暂的清明。他看向昏迷的伊桑,嘴唇颤抖着,无意识地重复着伊桑之前昏迷时那句模糊的呓语:
“……寂静……并非……虚无……”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链锯剑的咆哮和放血鬼的低语淹没。但这简单的词语,却像是一颗投入浑浊泥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另一名抱着头颤抖的士兵,似乎也被这声音吸引,他努力抬起头,看向第一个士兵,眼神混乱而挣扎。
“……是……回响……的开端……”第一个士兵继续喃喃着,像是在背诵一段陌生的祷文,又像是在寻求某种确认。
托克军士猛地一震。他明白了!伊桑的力量,那种趋向“静止”与“终结”的本质,其核心或许并非攻击,而是一种……状态,一种可以分享、可以共鸣的“概念”!它无法直接对抗放血鬼的力量,但它可以为他们这些濒临崩溃的人,提供一个精神的“锚点”!
用尽残存的意志力,托克军士放弃了徒劳的抵抗,不再试图驱散脑海中的幻象和低语,而是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去感受、去呼唤内心深处那一点微弱的“宁静”。他模仿着那名士兵,用沙哑破碎的声音,低声念诵起来:
“……寂静……并非……虚无……”
这声音仿佛带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当他主动去呼唤这份“寂静”时,灵魂深处那被伊桑力量残留所触动的地方,似乎真的荡漾开一丝冰凉的涟漪。脑海中的血腥幻象和杀戮低语,虽然依旧存在,却仿佛被推远了一层,变得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性。
“……是……回响……的开端……”另一名士兵也挣扎着加入,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技术神甫那混乱的电子音中也夹杂进了这几个词语,虽然断断续续,却仿佛让他那濒临崩溃的逻辑核心找到了一个临时的、不受污染的运算基点。
“……寂静……并非……虚无……”
“……是……回响……的开端……”
简单的词语,破碎的声音,在这充满杀戮喧嚣的管道中微弱地回荡着。它们无法形成强大的力量场,无法伤害到放血鬼分毫,但却像几株在狂风中紧紧依偎的柔弱小草,共同构筑起一个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精神上的“静滞点”。
放血鬼那燃烧的“目光”第一次从伊桑身上移开,带着一丝难以理解的烦躁,扫过这几个竟然能在它的灵能低语中维持一丝清明的“虫子”。这种纯粹的“宁静”,与它所代表的一切截然相反,让它感到本能的不适。
它的链锯剑停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托克军士眼中猛地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无法战胜恶魔,但他可以为伊桑,为这刚刚萌芽的、脆弱的“寂静”,争取最后的时间!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不成语调的怒吼,不再是针对恶魔,而是对着那冥冥中的存在,对着伊桑所代表的那份“静止”,发出了他此生最简短、最虔诚的“祈祷”:
“庇护他!”
然后,他丢下了打空能量的激光枪,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金属管,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头庞大的、不可战胜的放血鬼!
他的动作在恶魔眼中缓慢得可笑。链锯剑随意地一挥。
托克军士的身体如同被击碎的玩偶,向后抛飞,撞在管道壁上,软软地滑落在地,再也没有了声息。
但他的牺牲,那一声用生命发出的“祈祷”,以及那微弱回荡的“寂静祷文”,仿佛真的凝聚成了一道无形的壁垒,虽然脆弱,却让放血鬼的动作再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疑。
它那燃烧的“目光”重新锁定伊桑,杀意更加炽烈,但其中似乎也多了一丝……被蝼蚁挑衅后的,更加深沉的暴怒。
它再次举起了链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