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这一声闷响,仿佛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火焰散去。
炭治郎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
下一秒。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整个人瘫软在地。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但他赢了。
看着地上那颗滚落的头颅,炭治郎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他艰难地向着祢豆子的方向爬去。
手指死死地扣进泥土里,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结束了……”
树上。
蝴蝶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种紧张到窒息的氛围消散了。
她看着下方那个正在艰难爬行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真是个乱来的孩子。”
“这种强度的爆发,如果不及时治疗,会留下终身残疾的。”
蝴蝶忍整理了一下羽织,准备跳下去进行急救。
作为医生,她不能看着伤员在自己面前恶化。
“走吧,苏尘先生。”
“虽然过程很惊险,但好在结局是好的。”
蝴蝶忍转过身,却发现苏尘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下方那具无头的尸体。
脸上的表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变得更加凝重。
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兴奋。
“苏尘先生?”
蝴蝶忍疑惑地叫了一声。
“别动。”
苏尘的声音很冷。
比这山间的夜风还要冷上几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忍小姐,作为医生,你应该知道一个常识。”
“什么?”
蝴蝶忍下意识地反问。
“如果切除肿瘤的时候没有切干净,癌细胞是会扩散的。”
苏尘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下方那具尸体的倒影。
“好戏……才刚刚开始。”
蝴蝶忍愣住了。
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含义。
下方。
异变突生。
那颗头颅并没有滚远。
它停在一块布满青苔的岩石旁,那双惨白的眼睛死死盯着炭治郎。
没有失去生机的灰暗,只有即将喷涌而出的怨毒。
炭治郎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肺部的灼烧感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那股令人作呕的鬼气非但这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浓烈。
就像是一锅煮沸的沥青,粘稠,恶心。
在那众目睽睽之下,那具无头的身体动了。
它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颗头颅。
炭治郎想要举起手中的断刀,可手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具身体弯下腰,捡起了自己的脑袋。
“真是精彩的手术现场。”
树干上,苏尘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听不出一丁点紧张,反而带着几分看热闹的闲适。
“神经接驳,血管再生,肌肉重组。”
“忍小姐,如果你的医疗部能有这种自愈能力,鬼杀队的死亡率至少能降低百分之九十。”
蝴蝶忍没有理会苏尘的调侃。
她的手心全是汗水。
作为专精毒素与医药的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那颗头颅被按回了脖颈的断口处。
肉芽疯狂蠕动。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那一圈狰狞的伤口就消失不见。
皮肤光洁如初,仿佛从未受过伤。
下弦之五,累。
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嘲弄。
“你以为你赢了?”
累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了炭治郎的耳朵里。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明明已经砍断了脖子,明明已经用上了那种奇怪的火焰。”
炭治郎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是生物面对天敌时的本能反应。
累抬起手,指尖缠绕着几根细若游丝的红线。
“在你那把破刀碰到我的脖子之前。”
“我自己切断了它。”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淋到了脚。
炭治郎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自己……切断了脖子?
为了躲避日轮刀的斩杀判定,竟然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这就是十二鬼月吗?
这种战斗智商,这种对身体的掌控力,简直令人绝望。
树上的蝴蝶忍感觉后背发凉。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尘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怕了?”
苏尘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蝴蝶忍没有反驳。
她确实感到了恐惧。
她的战斗方式是突刺,利用刀尖将紫藤花毒素注入鬼的体内。
如果遇到这种对手呢?
如果在毒素扩散之前,对方直接切除中毒的部位?
或者像现在这样,在被刺中的瞬间主动分离身体?
那她的毒,将毫无用处。
“这确实是你的克星。”
苏尘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一点。
“对于这种能够自由操控身体结构的鬼,单纯的毒素注入很难起到必杀的效果。”
“除非你能在一瞬间注入足以让全身细胞坏死的剂量。”
“或者……”
苏尘顿了顿,看向下方那个绝望的少年。
“拥有绝对的力量,快到让他连自残都来不及。”
蝴蝶忍咬了咬嘴唇。
“那种速度,我做不到。”
苏尘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所以说,得加钱。”
“我不仅能教你制毒,还能教你如何针对这种怪物。”
下方。
炭治郎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刚才那一击“火之神神乐”耗尽了他所有的体能和生命力。
现在的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祢豆子倒在一旁,同样陷入了昏迷。
兄妹两人,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
累似乎失去了玩弄猎物的兴致。
刚才那一刀虽然没杀掉他,但也确实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疼痛。
这种耻辱,必须用鲜血来洗刷。
累张开双臂,十根手指如同弹奏钢琴般律动。
空气中响起了密集的嗡鸣声。
那是丝线划破空气的声音。
红色的。
鲜艳欲滴的红色丝线从四面八方涌现。
它们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将炭治郎和祢豆子死死困在中间。
每一根丝线上都流淌着强化后的血液。
锋利程度足以切金断玉。
“血鬼术·杀目笼。”
累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丝线牢笼开始收缩。
没有任何死角。
没有任何逃跑的路线。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要将里面的东西绞成肉泥。
炭治郎看着逼近的红线。
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对不起祢豆子。
没能保护好她,也没能让她变回人类。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混合着脸上的血污。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