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
没有呼吸法,没有日轮刀。
甚至连体能都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
但他随手拿出来的一管药剂,却做到了整个鬼杀队几百年来都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这种药剂能够量产……
如果他真的能调配出杀死上弦之贰的毒药……
蝴蝶忍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那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看到了某种颠覆世界的可能性。
“苏尘……”
蝴蝶忍第一次没有在名字后面加上“先生”两个字。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医生。”
苏尘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冷光。
月光惨白,透过稀疏的树叶缝隙,斑驳地洒在满是泥泞的地面上。
我妻善逸躺在一滩浑浊的泥水里,原本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安详。
甚至还有一个晶莹剔透的鼻涕泡,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忽大忽小。
蝴蝶忍半跪在他身旁,手指搭在那截原本应该坏死、此刻却恢复如初的手腕脉搏上。
强劲有力。
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声音清晰可闻,没有任何滞涩感。
那股霸道且诡异的蜘蛛毒素,就像是遇到了烈阳的积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一丝残留都没有。
蝴蝶忍收回手,目光有些发直。
作为鬼杀队的“虫柱”,她这一生都在与毒药打交道。
为了弥补力量上的不足,她几乎尝遍了世间百草,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一个巨大的毒素容器。
她很清楚,想要中和一种未知的生物毒素有多难。
通常需要提取样本、分析成分、进行无数次配比实验,最后才能得到那几毫升珍贵的解药。
这个过程,快则三五天,慢则数月。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只用了几秒钟。
一针下去,药到病除。
这已经超出了“医术”的范畴,简直就像是神迹。
“别这么看着我。”
苏尘不知从哪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一点泥点。
“我会误以为你爱上我的。”
蝴蝶忍回过神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那种标志性的假笑,也没有生气。
她站起身,紫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苏尘,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是怎么做到的?”
“那不仅仅是解毒剂。”
“它在清除毒素的同时,甚至修复了受损的神经末梢。”
“苏尘,这不符合常理。”
苏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擦脏的手帕随手丢弃。
“常理?”
“忍小姐,你所谓的常理,不过是基于你现有认知画出的圈。”
“在这个圈子里,毒素是死神,解药是与死神博弈的筹码。”
“但在我的领域里,毒素只是一串排列组合错误的蛋白质代码。”
苏尘指了指地上的善逸。
“那种蜘蛛毒素的本质,是一种能够破坏人体细胞膜并强制改写基因序列的酶。”
“我刚才注射进去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一把‘剪刀’。”
“它不负责治病,只负责精准地剪断那些错误的连接,然后让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去打扫战场。”
“这就是生物化学。”
苏尘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得就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当然,具体的分子式我就不写给你看了,写了你也看不懂,还要浪费我宝贵的脑细胞。”
蝴蝶忍沉默了。
蛋白质?代码?酶?
这些陌生的词汇在她脑海中盘旋,虽然听不太懂,但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那种严谨而冰冷的逻辑。
这不是巫术,也不是血鬼术。
这是一种凌驾于现有医疗体系之上的全新知识。
她看着苏尘那张略显欠揍的脸,心中感到一阵无奈,自己每次升起一点好感看到苏尘那个显摆嘴脸就消失殆尽。
不过,如果这种技术能够推广……
如果鬼杀队的后勤部门能掌握这种“生物化学”……
那么每年因为中毒、感染而死去的剑士,至少能减少八成。
甚至连那些因为伤残而不得不退役的队员,也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是一个能调配出剧毒的杀手。
他更是一个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神医。
他的价值,甚至比一位“柱”还要大得多。
一定要留住他。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让他留在鬼杀队。
蝴蝶忍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好了,感慨时间结束。”
苏尘弯下腰,一把抓起善逸的后领,像提溜一只小鸡仔一样把他提了起来。
“好沉。”
苏尘嫌弃地撇了撇嘴。
“这家伙看着瘦,怎么全是死肉。”
“你要带他走?”
蝴蝶忍有些意外。
“这里已经安全了,待会儿‘隐’部队的人会来处理善后。”
“把他留在这里,万一被路过的蜘蛛吃掉怎么办?”
苏尘将善逸甩到背上,动作粗鲁得完全不像是在对待伤员。
善逸在睡梦中哼哼了两声,鼻涕泡“波”的一声破了,糊了苏尘一肩膀。
苏尘的额角明显跳动了两下。
他强忍着把这家伙扔进泥坑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可是个稀有的‘会移动的血包’。”
“血包?”
蝴蝶忍跟上他的脚步,对这个称呼感到费解。
“这家伙虽然吵了点,废了点,但他体内流淌的血液,对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苏尘当然不会说善逸是未来的鸣柱,更不会说他是主角团的重要挂件。(如果在宰杀狯岳之后鬼杀队没解散的话,那雀食是柱了)
他只能随口胡诌。
“带着他,就像带着一块刚出炉的红烧肉走在饿狼群里。”
“如果有鬼在附近,一定会优先攻击他。”
“这就叫战略性诱饵。”
蝴蝶忍看着苏尘的背影,嘴角微微抽动。
把同伴当成诱饵?
这种话也就只有苏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但不知为何,她并不觉得反感。
或许是因为她看出来了,苏尘虽然嘴上说得难听,但手托着善逸双腿的动作却很稳。
他并没有把善逸当成累赘。
就在这时。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