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课第一天的早晨，余笙哪儿也没去。
她就待在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把松垮下来的厚羽绒被往身上拢了拢，又往脖子底下掖了掖边角，顺势缩成一个蚕蛹，只露出半张脸和一只握着手机的手。
她在被窝里漫无目的地划着屏幕，看一些搞笑的段子，刷一些无关的八卦，欣赏一会儿小姐姐跳舞。
大冷天的，就这么赖着床，任窗外寒风呼啸，真是神仙日子。
余笙正刷得起劲，忽然一道机械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长线任务，奖励具法律效力的‘性别身份事实情况公证书’一份，已存放到文件袋中。”
余笙滑屏幕的手指顿住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任务？”
“是一百天不将头发剪短的任务哟。”系统答。
余笙愣了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时间过得真快，从当初到现在，不知不觉，竟然也攒够了天数。
不过，这奖励又是什么情况？
她下床从衣柜里翻出文件袋，里边果然多了一份文件。
简单看了两眼后，余笙在心里发问：
“统子你解释一下，这公证书怎么回事？怎么还带分期付款、事后补发的？敢情你一开始就没预支全套的啊？”
“可以这么理解。”系统理直气壮，“本公证书旨在为宿主减少不必要的世俗流程麻烦，任务未正式完成前，奖励无法全部生成。”
“……真要省事，不如直接给我弄张新身份证得了。”
“那可不行，不然之前预支给宿主的奖励，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我谢谢你啊。”余笙无语。
她又看了看手中的公证书，狗系统还玩上隐藏奖励了？
“不客气哟。”
“……”
听不懂好赖话是吧？
余笙懒得再搭理统子，三两下把东西塞进文件袋，放回衣柜的角落，又回到了被窝温暖的怀抱。
这公证书有总比没有好，说不定以后就能用上。
这么一想，被窝仿佛更暖和了一点。
余笙就这么一直躺到中午，直到防盗门传来声响，直到卧室的门被推开。
许意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这团裹得严严实实蚕蛹，她问：
“几点了？还不起。”
“……又没课。”余笙小声嘟囔。
许意走到床边坐下，捏了捏余笙的小脸：
“太阳都晒屁股了。”
“喔。”
“起不起？”
“再等一会儿。”
余笙任由许意捏着她的脸，也不反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许意见状，转而伸手就去掀被子一角：
“起来。”
余笙反应很快啊，伸手死死地揪住被子边缘，声音闷在里面：
“停课了，我赖会儿床怎么了？”
“停课是让你复习的，不是让你冬眠的。”许意手上加了点力道，“你打算一整天都赖在床上？”
“我这是在为复习储备能量，心理建设懂不懂？”余笙裹紧被子，试图讲道理，“而且被窝里待得好好的，起来干嘛……”
“就是待久了才要起来活动，越躺越没精神。”许意弯腰，凑近了些，看着余笙露出来的那双写满“抗拒”的眼睛，“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起来，二，我帮你起来。”
“……”
“……”
对视两秒后，余笙败下阵来，哀嚎一声，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许意你真是个没有假期人文关怀的家伙。”
“对你不需要那种东西。”许意淡淡道，“都可以吃午饭了。”
“中午吃什么？”
“出去吃。”
……
半小时后，余笙被许意带到学校后街一家生意颇好的小店。
门面不大，但店里坐得满满当当，大多是学生。
两人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张小桌。
许意显然熟门熟路，看了眼墙上的菜单，对擦桌子的大叔说：
“两个三鲜砂锅粉，一份加麻加辣，一份清汤。粉要细的，多煮会儿。”
等待的工夫，余笙好奇地打量四周。
隔壁桌的黑色小砂锅端上来，还咕嘟咕嘟冒着滚烫的泡泡，里面晶莹的土豆粉浸在浓汤里，上面堆着金黄的炸豆皮、嫩滑的午餐肉、几颗鱼丸和吸饱了汤汁的平菇，面上撒着黄金豆和香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不一会儿，她们的也上了。
余笙那份清汤的，汤色澄黄，热气蒸腾。
她先舀了一勺汤吹凉喝下，鲜得眉毛一扬，立刻拿起筷子。
许意吃得比她快些，看她那副被美食治愈、专心对付土豆粉的样子，用筷子另一端点了点她的碗边。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嗯？”
余笙从碗里抬头，嘴边还挂着一根滑溜的粉。
“三十号下午，我们出去玩吧。”
“三十号？去哪？天这么冷。”余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不往外跑，租了个轰趴别墅，学生会那边几个人一起，聚聚。”
“轰趴？”余笙筷子停了，试图挣扎，“那不是很多人吗？闹哄哄的，我在屋里看看书，或者我们俩找个暖和地方坐坐不好吗？”
“看书哪天不能看？”许意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别墅里有暖气，有游戏，有电影，还能自己煮东西，比在缩在家里有意思。”
“可你不是说停课是用来复习的嘛。”余笙把许意说的话搬了出来，“跑出去玩合适吗？”
“不差那半天。”许意顿了顿，又抛出一个筹码，“你室友也去。”
“谁？”余笙眨了眨眼。
“楠楠家那个。”许意言简意赅。
余笙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楠楠家那个’指的是赵恒宇，随即明白虞晓楠肯定也去了。
“……喔。”
“去吧。”许意趁热打铁，“就当陪我。”
余笙抬起眼，对上许意的目光，又低下头，夹起一筷子裹着汤汁的土豆粉，含糊地应了一声：
“……喔。”
算是答应了。
许意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不再说话，也低头继续吃自己那份砂锅粉。
窗外是南方湿冷的冬天，小店里人声碗筷声叮当作响，热气腾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