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星轨闪了一下，苏墨的手还贴在玻璃上。她没有动，只是盯着那串缓慢流动的光点。几秒后，她转身走回实验台，拿起手机放在感应托盘上。
系统界面立刻弹出。
她调出“模块化生态建筑”设定项，输入关键词：“救灾应急住房”。屏幕刷新，三项能量驱动方案浮现：微型聚变单元、生物电化学储能、光热相变耦合系统。她将结果投射到白板，转身对林教授说：“这是系统推演的三种可能路径。”
林教授放下笔，走到白板前。他看了一会儿，摇头。“前两个不行。聚变太敏感，审批过不了；生物电成本高，维护难。第三个还有希望。”他指着第三项，“但‘相变储热’只能解决一半问题。夜间散热可以控温，但供电还是缺口。”
苏墨点头。“系统建议搭配太阳能薄膜发电，但我看了材料参数，输出不稳定。”
“不只是输出问题。”林教授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更大的问题是负载均衡。单一能源结构一旦中断，整个模块就会停摆。我们需要一个能自我补能的小循环。”
他停顿一下，在纸上画了一条波浪线。“建筑本身在风压、人员走动、温度变化中会产生微小形变。如果能在连接处嵌入压电纤维，把机械能转为电能，哪怕每次只存几毫瓦，积少成多也能维持传感系统运行。”
苏墨立即在系统中输入这一构想。进度条滚动，三分钟后，匹配度87%的结果跳出。系统标注：“压电-相变混合供能模式具备工程可行性，建议优先验证。”
她把报告递给林教授。他快速扫完，嘴角微动。“这个数值靠谱。我们可以做原型测试。”
两人回到电脑前。苏墨打开小说数据库，提取“阿尔卑斯星空观测站”的动态重组逻辑。系统解析出一套基于地形曲率自适应变形的算法，并生成非规则多面体拼接方案。画面中，六边形单元开始拉伸、旋转，边缘自动补入三角结构以适应坡度变化。
“原来的六边形太死板。”她说，“在斜坡和悬空场景下，应力集中在角点，容易断裂。新算法会根据地面数据实时调整拼接方式。”
林教授导入有限元分析软件，加载模拟地形。一组模块进入山地模型，六边形单元在坡面展开时出现明显扭曲。他切换至新方案，加入柔性铰链结构后，单元间连接角度可在±15度内调节。受力云图显示，压力分布趋于均匀。
“可行。”他说，“放弃纯六边形，采用主六边加辅三角的组合体系。我来改设计图。”
他动手修改草图，苏墨同步更新系统参数。新的标准单元定义逐渐清晰：边长一点五米，重量不超过八十公斤，支持四人两小时内完成组装，内置处理器可接收五节点环境数据，触发联动预警。
时间过去三个小时。
桌上多了几张打印稿和两杯冷却的咖啡。林教授揉了揉眼睛，指着屏幕。“下一步是子系统协同。结构有了，能源有了，还得让它们真正‘感知’环境。”
苏墨调出传感模块库。温湿度、气压、地基沉降、空气质量四项为必选项。系统建议增加震动频率监测，用于地震早期识别。她勾选后提交，推演结果显示该功能可使预警响应时间缩短至十二秒以内。
“够快。”林教授说，“但传感器布局要优化。不能全放在底部，高层模块也得有。否则局部损坏会影响整体判断。”
“那就分层部署。”苏墨操作界面，“底层重点监控地基和承重，中层管温湿与空气，高层负责震动和风压。每个模块都有独立电源和通信模块，断联后仍能维持基础运行。”
系统重新建模，三维结构图缓缓旋转。六个主单元围成环形，三角补强块自动填充缝隙，表面覆盖哑光涂层，边缘露出压电纤维接线口。顶部预留天线位置，底部设有锚定孔。
“看起来像个蜂巢。”林教授说。
“但它不是死的。”苏墨点开控制逻辑页面，“初始指令写入生态保护红线。任何超出环境承载能力的操作都会被锁定。比如在湿地强行扩展，系统会拒绝执行并发出警告。”
林教授看着代码段落。“你把这个当原则，不是功能？”
“是。”她说，“这不是工具，是规则。”
他沉默片刻，打开自己的数据库，新建一个共享文件夹。“我把实验室的部分采样数据权限开放给你。每周上传一次真实环境下的材料疲劳记录。你可以用这些数据校准系统推演。”
苏墨抬头。“这样推演就不是纯模拟了。”
“对。”他说，“是半具象化演算。更接近现实。”
她立刻在系统中接入新数据源。后台开始同步，进度条缓慢推进。新的风险评估报告生成：在连续降雨环境下，涂层寿命预计减少百分之八，但压电纤维效率提升百分之五，整体稳定性不受影响。
“数据闭环开始了。”她说。
林教授点头。“我们得建立固定节奏。不然系统更新太快，实验跟不上。”
“每十四天一次迭代。”苏墨提议，“系统输出优化建议，你们提交实测偏差，双向校准。”
“可以。”他说，“双周节点，我来安排团队配合。”
他们重新梳理工作流程。苏墨负责系统端设定合规与资源对接，林教授主导技术实现与实验验证，所有变更需经双方确认后录入加密日志。研究资料按周归档，不对外发布。
计划落定，已是深夜。
屏幕上的三维模型仍在旋转，展示着新一代生态模块的组合逻辑。苏墨站起身，活动肩膀。林教授还在修改一份连接机构的图纸，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今天先到这里？”她问。
“再一会儿。”他头也没抬，“把这个细节定下来。”
她没走，站在旁边看。线条逐渐清晰，铰链结构加入弹性缓冲层，接口处增加防误插设计。他在旁边标注：“耐久性目标：两千次形变不失效。”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研发蓝图可行性评级升至A。下方附注：方向已明，路径可溯，执行依赖持续协作。
苏墨看着那行字，又看向林教授的侧脸。灯光照在他花白的鬓角上，手指稳定，眼神专注。
她拿出手机，新建一条日程提醒：明日同一时间，继续联调系统与仿真程序。
研发团队的初筛名单还没送来，但她知道，从今晚起，一切都不同了。
模型旋转的速度慢了下来，停在一个斜坡锚定视角。主六边形单元倾斜十五度，三角补强块自动伸出，嵌入地面凹槽。压电纤维接线口微微发亮，像是呼吸。
林教授放下笔，伸手点了点屏幕。
“就按这个结构做第一代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