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威二十六年，明成化七年八月二日。
钟山山脚。
钟山，也被称为紫金山。
是金陵最重要的两座大山。
所谓日出紫金，日落栖霞。
便是如此也。
当然如今的钟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所在。
那就是朱元璋的孝陵。
朱元璋可谓是千古以来独此一份。
自古以来只有朱元璋这个皇帝是从平民，甚至是贫民出身的。
所谓得国最正，莫过汉明。
然汉高祖刘邦怎么也是一个亭长出身吧。
朱元璋才真是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起来的。
英雄之名，当之无愧。
想当年，金戈铁马，驱逐鞑掳，恢复中华。
是何等的大气磅礴。
到如今，也已是过眼云烟，都付笑谈中尔。
站在金门门口。
张懋抬头看了看金门的匾额。
不禁秫秫泪下。
我等可真是不肖子孙啊。
丢失大明半壁。
南京，中都尽皆沦陷。
让孝陵，皇陵都不得安宁。
此乃我等子孙后代之过也。
可是如今事已成定局。
张懋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在此黯然神伤。
说起来，张懋心中至今也是有很多疑问。
汉海王国这次北起东北，南到云贵。
如此长达两三万里，几十万大军，几百万工作队，警卫军投入进攻。
如此大手笔，如此大范围，然确毫无混乱。
各部按部就班，各司其职。
这让张懋颇为不解。
张懋也是带兵之人。
对于战事也有一个自己的判断。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如此大范围，大兵团投入作战，对后勤保障必然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就如同大明，要是组织这么庞大的作战队伍。
后勤无论是马车，牛车还是羊车。
那路上消耗，道路阻隔。
都是问题啊。
用水运确实可以解决问题。
如南方的珠江流域，还有长江都是可以通航的。
通过灵渠，船队也可从珠江北上进入长江。
但是即便如此，这后勤保障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啊。
张懋觉得，要是自己，都很难想象，汉海王国是怎么做到保障各方面后勤的。
其实张懋并不知道。
汉海王国各军已经开始装备军用干粮，单兵口粮。
每个士兵都有一个个人军用背包。
军衣上也有兜。
除去必要的装备和个人喜好的东西外。
最主要的就是单兵口粮了。
单兵口粮一般都会保证十日甚至二十日食用。
有肉干，鱼干，玉米饼，土豆条，面饼，蔬菜，还有糖，盐，辣椒粉，醋酱汁等等。
一般都是用专门的军用罐头所装的罐装食物。
除去单兵口粮外，各部也有专门的运输部队。
除去武器装备等运输外。
粮食，食物运输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当然运输部队里还有专门的炊事班，负责做菜，做饭。
再加上作战缴获。
可以说如今汉海王国的军队饭食是世界上所有军队中开得最好的。
这也是刘守义特别交代的。
军队就是要吃好，吃饱。
不然吃都吃不好，吃不饱，哪来的战斗力可言。
当然这些张懋就不知道了。
张懋只是发现汉海王国的士兵基本都是身穿军装，要么带军帽，要么带头盔。
后面有背包，还有被子什么的。
旁边盖挂着水壶，还有铲子什么。
在细化的，张懋便不知了。
也无从了解。
除去后勤保障外。
更让张懋疑惑的是汉海王国的作战效率和作战针对性极强。
这次大明之所以毫无抵抗力，一触即溃。
不是大明各地作战不勇猛，不是大明军队怕死。
而是汉海王国各军纪律性和目的性太强了。
纪律性只要军纪严明，张懋觉得明军也可以做到。
但是这目的性就太扯了。
想想要是让张懋指挥这样一场这样跨度超过两万多里地的大战。
张懋简直不敢想象。
不说别的，从东北到云南。
近三万里地，就是纯跑，用最快的马匹。
那也得一个月吧。
也就是说，张懋要是在东北，知道云南的消息，最快也得一个月后去了。
之后做出反应要几日，在传递到云南。
又是一个多月。
这样下来，两个多月就过去了。
这仅仅只是一处而已。
但是汉海王国呢。
正规军一路向前，几乎没有停止攻击脚步。
工作队，警卫军等在后方善后，也是按部就班。
几万里的战场，居然毫无混乱，行进迅速。
这让张懋大惑不解。
如果说汉海王国早就计划好了，各部只需要按照计划进行就行。
也确实可以勉强做到。
但是这消息怎么也得相互传递吧。
不然如此多的军队，怎么做到相互协调，相互配合。
要是做不到，不是就乱套了吗。
而且从汉海王国各军，各部的情况来分析。
很明显各部都是配合行动的。
就比如东北几乎是两个骑兵师进攻宁远不久，另一路大军就开始分三路进攻辽东了。
而进攻辽东的同时，骑兵又北上攻击了辽河源的兀良哈诸部。
各部配合默契，行进迅速。
同时南方各部也在按自有的方向进攻。
路线清晰，要是在地图上看。
各部，各军几乎没有重叠。
不是根本没有重叠。
要是大明，在一个小战场内做到，也没有问题。
但是在如此广大的区域内。
大明是肯定做不到的。
而汉海王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张懋至今也没有想明白。
当然也没人告诉张懋。
汉海王国有电报机，而各军的训练，组织也有严格系统以及标准化的科学管理要求。
各军在前开路，无论在哪，消息都可以随时随地的向各地传递。
虽然如今汉海王国还是没有做到即时通信。
还是有近一个多时辰的延迟。
有些可能不到一个时辰。
但是这对大明来说，已经相当快了。
差不多就是光速和车速的区别了。
所以大明和汉海王国的差距，不仅仅是武器装备的原因。
这一点，张懋已经有了切身体会。
只是究竟差距在哪。
张懋也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当然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张懋顿了顿，与陈瑛，郭昌等人一起走进了孝陵之中。
因为刘守义的要求。
所以孝陵如今并未受到波及。
里面仍然有太监和守灵军士在此。
众人见英国公等人走进后，虽然太监，军士不认识张懋，郭昌，陈瑛等人。
但是大明的官府和锦衣卫的衣服可认识。
所以军士和太监见此，立刻围了上来跪拜。
张懋见此，心中不是滋味。
这些太监大部分都是宫中的太监，只是如今皇宫已经被汉海王国掌控，所以这些人只能被弄到孝陵安置内。
当然只要张懋开口，想必刘守义不会反对自己带走这些太监。
而这些军士除去守灵军士外。
主要是南京的守城军和锦衣卫了。
而张懋要带走这些人。
那就不容易了。
守城军不说。
大部分守城军已经被汉海王国给收编了。
现在这些都是一些顽固分子，估计刘守义不会让自己带走的。
而锦衣卫都是世袭。
全都是一些忠于大明的死忠之人。
当然守灵人也是。
只不过，这些守灵人或许刘守义不会杀。
毕竟从孝陵保护来看。
刘守义也没有理由杀了这些世代守灵之人。
但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张懋没有去管这些人，而是径直走向了朱元璋的排位面前。
长跪痛哭着。
……
……
……
八月五日。
张懋向刘守义正式辞行。
不过让张懋颇感意外的是。
除去孝陵守灵人外。
刘守义居然让自己把其他差不多两千多人全部带走。
还送给了自己五艏汉海王国自己打造的福船。
以供自己沿大运河北上。
张懋差点就被感动到了。
拜辞刘守义，刘海兴后。
张懋等人坐上了福船，沿运河北上京师。
看着渐渐远去的金陵。
张懋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愤。
跪地痛哭起来。
“英国公还请振作起来，我们还得振兴大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