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没看见凶手。
在他附近的两个随同他一起搜捕的人，方才听他叫喊，跑了过来，恰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吓坏了，纷纷身体颤抖着后退，不敢往前。
他们巫族之人，追溯到不曾在世间流传的前年岁月前，还曾是镇压当代的无敌种族。其族内天骄无数，个个都是从数不尽的生死间崛起，悍不畏死，视生死于无物，自荆棘中疯狂成长，从血雨中砥砺前行。
却没想到，千年以来，在这安谧的环境中，竟变得如此懦弱了起来。
林立的身影在两人身后显现而出，手掌如刀，扎进两者脖颈间，瞬间两人连呼喊声都没传出，便成了森森白骨零散地碎了一地。
林立并未停留，这一次，他转过身来，向着山脚下潜行去。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恢复，他的伤势得到了最基本的控制，已经不影响他各种手段的运用。
就连他本是碎了小半的腰腹之地，在北冥真经和他自身惊人的恢复之力下，也已经长出片片血肉，不再如之前那般疼痛。但，想要完全恢复，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除时间外还需要很多精致血肉的进补。
树影婆娑，微风徐徐，落叶在树林中沙沙作响。在光影交错间，一团黑影正急速从山上向下行动着。
从山尖到山脚不过是几百米的距离，林立行至半山腰时，已至少碰见了六波巫族之人，都是由炼神境带队，另外再跟上几名低阶修士。
若不是林立太过熟悉在山间战斗的方法，在这山林之中如鱼得水，此时就算成功除去一路所遇之敌，怕是也早被人所发现。
他身法灵动，虽然行动还是稍有不自然，有时会发出极为细小的声音，但在斑驳的树影中，有沙沙叶声相伴，竟一直没被人发现。
他即将越过自半山腰开始，蔓延向上生长的树林。然而，在这山的半山腰以下，才是他此行最为危险的地方。
前方，是一片很开阔的低被植物丛，以他的身材，除非爬行，否则绝对不可能不被人发现。
林立的身子停留在这树林的边缘处已有一会，他藏身在一桩很是粗壮的大树之后，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在那高低植物的交界之地，此时正有五人蹲坐在地上，喜笑颜开，他们的眼光不时沿着边缘向两侧看去。
照他们这般，就算是爬着过去，也定能被他们发现。
林立呆在树后，不急不躁，偶尔双眼中有精光闪过。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就在这时，五人中有一人从地上坐起，对其他四人道，“我去方便一下哈。”
“就你屎尿多，快去，快去。”四人哈哈大笑着，拿他打趣，殊不知祸事即将临头。
那人穿过一颗颗树木，跑至一处四人看不到之地，才松开腰绳，正欲舒服一下，却不料一股子凉风来袭，他还未有所反应，便被人重重砍在脖颈，巨大的力量将他的整个喉结震为粉碎。
他不由两眼一黑，向后倒去。
林立适时将他的身体一把扶住，吸干他的精气后，迅速换上他的衣服，低着头朝四人快步走去。
“呦，屎尿王回来了，舒服了吗？哈哈！怎么还藏头藏尾的？这么叫你，还不乐意了？”有人看到他来，有些肆意地调侃。
林立低着的眼睛中，满是冷漠，他顺着这声音，在这人身边坐下。
这人见他坐在自己身边，不由感觉到很意外，伸手要将他的脸露出来，正想再调侃他，却不料，林立竟直接顺势地往他胸膛一靠。
“呯”一声闷响传出，剩余三人不由眼中带着诧异向他看去，只见在他身侧有赤光一闪，且这赤光分外眼熟，像极了昨晚师叔给他们所看的画面中，那凶手的武器。
三人脸色大骇，欲直接站起，但为时已晚。
赤色的光，像是一道索命的线，划过其中避之不及两人的咽喉，另外一人，也正是其中唯一一个炼神境之人，在电光火石间，避开了杀生剑的一击。
但，也仅仅是避开了杀生剑而已，对于对手，林立从来不会给他一丝机会，掌刀无刃，却劲力十足刺进这人的脖颈，一时间鲜血如注，被林立瞬间吸去，变成一具白骨散落在地上。
至此，在这一路上再无一巫族之人，林立压在心头的紧迫之意，终是舒缓了许多。
他转过身来，未一丝逗留，迈开腿，就要一步踏出去。
只是在他扭头的一瞬，他忽然间看到在距离此处不足几百米之外的树林边界，另有五人蹲坐于地，若不是他现在眼神随着肉身晋级同样蛮横了许多，根本不会望见那么远的地方。
在他目中所见，那五人同着方才五人一样。林立望着他们，不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腰腹已经恢复了大半的腰腹，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要做，就把他们杀干抹净！”他心道。
当即，他脚踏出的方向一变，不向山下走去，反而再次化作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那五人所在驶去。
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已来到那五人身前。
“呦，这是哪位师弟，不在自己那地待着，低着头跑到我们这干嘛，寻乐子？”五人中，位居中间的刀疤男子，动也未动不屑地看了一眼林立道。
这一眼，生死现。赤光闪烁，在刀疤男子瞬间变得惊骇的目光中，直接将他喉结洞穿，整个过程极为短暂，相较于刚才的战斗，很明显这次林立对于杀生剑的掌控更加精细。
赤色光芒环绕一圈，五道浓郁的血光伴随着五道天地精华入体，像是吃了大补之物，林立冷漠的表情中，略有一丝舒服之色，一闪而逝。
紧接着，林立转向低被植物区，踏步而去，这一次他没有在隐去身形，而是以极快的速度，狂奔，此时在这山的上方再无一巫族之人。已没有人能够观察到他。
低被植物区连贯至山脚下，在这有一半路程的山路上，没有一人搜寻。几百来米的距离，对于全力施为的林立来说，不过是转瞬间。
他的身体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眨眼间，已至山脚下。
然后，他顿住了脚步。
不是他不想继续狂奔离去，只因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满是怒容地看向他。
“没想到你这小娃娃如此心狠手辣，竟斩杀了我们巫族这么多的修士，你与我巫族到底有多少深仇大恨？”老者的身体随着话语逐渐走来，顿时铺天盖地的冰冷，将林立笼罩。
“之前观你所修之法明明是蜀山剑法，却不料你竟还修习了如此恶毒的魔道法门，哼！堂堂蜀山弟子，兼修魔道法门，真不知你们这一代的掌门是怎么当得。”老者越说越气，行走间的速度愈加快速，竟奔跑出雷鸣之音。
他手中金光闪耀，有莫名的符文凭空而生，向林立一掌拍下。
林立只觉随着这老者一掌下来，有莫名的气息将自己锁定，让自己进退不得。
一时间，葵花宝典自行运转，转瞬，那气息消失无影无踪，林立身上一轻，在那一掌即将临头之时，连忙一步撤出。
“哼，你这逃跑的功夫，倒是颇得蜀山真传。”老者一眼扫过林立，手捏符文，又是一掌当头而下。
林立闻言双眼中要冒出火来，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但却最是见不得别人侮辱自己在意的东西，那蜀山自己虽从未去过，但那却是自己师傅的师门，也是自己的，师门。
他再次避开老者的一掌，没有擅自去攻击，而是一直游离在战斗的外圈，随时躲避老者的进攻，伺机而动。
“哼！”老者白须无风自动，双手又再次捏出一串符文，向林立打去。
接二连三的与巫族的战斗，使得林立对这符文已经极为熟悉，尽管老者修为至少还要在他一个大境界之上，但这符文之法大同小异，林立在这两天的时间竟摸索出一番应对之法。
他不疾不徐，不再闪避，反而站在原地，双手划圆，用出了几百年前，传遍世间几乎人人都会的古武神学，太极。
只见他双手画弧，每逢符文临身，竟遥遥将那降临之符引入胸前太极圆弧之中，然后体内北冥真气伺机冲出将其吞噬。这种手段极为有效，以至于那老者竟在短短的时间内，拿他不得。
老者大怒，须发皆张，身影突地出现在林立身旁，一手扬天，牵扯出万千天地之力，而后向着身前林立的身子，猛地一掌拍了进去。
好机会！林立眼中有亮光蓦地闪过，对于这近身一击，他早就期待良久，竟完全不设防，任那符文打在自己身上。
而他则带着一股好像悍不畏死的劲头，体内瞬间全力运转北冥真经，双掌齐齐插入眼前这老者的身躯中，独属于北冥的漩涡气旋肆虐而出，汹涌着向老者身躯各处，滚滚而去。
此外，无尽的黑气自有些残缺的体内打着旋冲出来，笼罩在老者的周身，一时间，林立口中咳出大团内脏血，但神色却是甚为享受。
在老者一掌之下，他的伤势再次大大加重，但此刻自双掌及周身每一个毛孔中，前所未见过的精纯气息，带着炼虚合道期对这片自然残缺的领悟，纷纷朝林立体内滚滚奔来。
老者不禁双眼瞪圆，“你还想吸老夫的气？果真是入魔已深，今日就让老夫代替你那无用的师傅，清理门户！”
老者继方才一掌打在林立身上之后，再次一掌打出，诡异的符文在他手中显现，钻入林立的身体，林立口中再次喷出血来，但他全身散发出的吸力却不减。
“嗯？”那符文打入林立体内后，竟未建功，如石沉大海，一点反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