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章 风起云涌,星月再现
众人哈哈一笑,气氛愈发融洽,觥筹交错间,话题逐渐深入。
起初,他们只是随意聊些诗书典籍,酒过三巡后,话题渐渐偏向书院学术。楚怀风与白敬之就书院的教学方式展开激烈讨论,一个主张坚守古法,注重经义,一个则认为当融入新思维,引入世俗学识。
江元封对此亦有所见解,他缓缓放下酒杯,语气沉稳:“儒道虽承圣人之教,然时代更迭,变革自不可避。”
白敬之抚须,思索片刻,点头道:“的确,学问不能闭门造车,若无新意,便无进步。”
齐文渊则淡淡一笑,目光掠过苏长安,意味深长:“或许……书院该考虑设立‘新学’一派?”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侧目,苏长安也微微挑眉。
——这老狐狸,居然想把自己捆得更紧?
他正想着如何避开话题,突然,院中几位大儒纷纷抬手扇了扇衣襟,脸上浮现出几分燥热之色。
夏夜无风,酒意上头,确实有些闷热。
只是以他们的身份,倒不好如市井大汉般敞衣露怀。
楚怀风拿着折扇轻扇,摇头道:“这天,可真是闷得厉害。”
白敬之笑道:“看来连浩然正气也不能驱散这暑热。”
齐文渊和江元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一抹微笑。
江元封举起酒杯,淡然说道:“风来。”
话音落下,他抬手,双指交叠,手势繁复,旋即向天际一推,身上天元境的气息缓缓散入天地之间。
刹那间,文思阁内,无风之夜竟有了一股清凉的微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吹得众人衣袍轻扬,惬意无比。
楚怀风舒展筋骨,感慨道:“大长老这一手,倒是比折扇更实用。”
苏长安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这法术,好啊!
——夏天太热?风来!
——冬天太冷?风停!
——谁敢在他面前装高人?风起直接掀翻他!
苏长安一边琢磨,一边忍不住问道:“江大长老,这法术如何施展?”
江元封见他感兴趣,便耐心解释:“此法术乃借天地气机,汇聚风势,天元境之上方能施展……”
话还未说完,苏长安已然边听边学,依葫芦画瓢地摆出相同手势。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跟着运转真气,体内灵力流转,一股微妙的波动扩散开来。
“此术唯天元境可用——”
江元封话音未落,突然间,文思阁中风势大作,狂风席卷,吹得案上烛火狂跳,连桌上酒盏都被掀翻了一两个!
“……”
空气瞬间凝滞。
众人震撼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长安,连齐文渊都怔住了,眉头微蹙:“……你,天元境?”
苏长安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暗喜。
——果然,他能做到!
这哪里是什么天元境的限制?分明是这些人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会死记硬背口诀罢了!
风,本就是空气流动所致,利用真气改变空气密度,使冷热气流交替,就能造风。
他们靠修为,他靠科学。
高下立判!
苏长安瞥了一眼众人震撼惊恐的神色,忽然心生一计——
以后若是打不过人,就摆个姿势装高人!
“风起云涌”一出,谁敢再质疑他?
他得意地摸了摸下巴,嘴角隐隐上扬。
可就在这时,院中风势竟未停下,反而愈演愈烈!
狂风呼啸,席卷全场,酒盏翻飞,衣袍猎猎作响,就连小满和小梨都站不稳,紧紧抱住了柱子!
楚怀风抬手挡住迎面扑来的风,惊道:“怎么回事?!”
江元封脸色微变:“风势失控了!”
苏长安神情一滞,连忙收手,可问题是——风已经吹起来了!
不仅如此,天边乌云迅速聚拢,沉沉压下,隐约带着雨意!
白敬之目瞪口呆:“他……不会是把风雨一起招来了吧?!”
苏长安脸色一僵。
……这怎么收场?!
众人眼睁睁看着夜空中乌云翻滚,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显然,这场夜宴怕是要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终结了。
江元封眉头微皱,目光沉凝地看向齐文渊,二人对视一眼,最终,江元封点了点头。
齐文渊轻叹一声,终于放下酒杯,衣袖轻抬,气机流转,仿佛整个人与天地交融,下一瞬,骤然大喝——
“云散雨退!”
声音落下的刹那,天地气机被强行牵引,乌云翻涌着裂开,夜空再次显现,繁星璀璨,月光洒落院中,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戛然而止。
苏长安站在原地,看着恢复如初的夜空,陷入沉思。
他转头看向齐文渊,认真道:“掌院,你这法术……能教吗?”
齐文渊看着他,眼神变得热烈,意味深长:“如果你能留下~~。”
苏长安:“……”
苏长安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默默叹气。
——明天,必须跑路了,被人惦记的感觉很不爽~。
大儒们兴致高涨,推杯换盏,言谈间尽是学识交锋,甚至隐隐带着几分争锋之意。
然而,在这场盛宴中,苏长安却是喝得最快、最多的那一个。
——不仅是因为酒兴上头,更因为他真的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仙人之姿”。
风可起,雨可落,天地可感知!
方才,齐文渊随手示范的“雨来”之术,虽然是天元境之上的破界之法,按理来说,他一个连天元门槛都没摸到的人,根本无法施展。
可问题是,苏长安懂科学!
天元境者,真气融于天地,可操纵环境气机,而苏长安的理解方式则完全不同——
空气流动?冷热交替?大气密度?
在旁人眼里,天元境的修行者是“通天彻地,掌控气象”,但在苏长安的认知里,他们只是“无意识地影响了大气物理规律”。
于是,当他的真气缓缓扩散时,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层的温差,冷热空气的密度差距,甚至可以精准地判断出如何引导风雨。
再借助那些行之有效的法术施展。
——这下好了,他也能玩“神仙手段”了!
哪怕只能操控局部区域,但光是这种感觉,就让他有一种“掌控天地”的畅快!
所以,他喝得更快,心情愈发高涨,胸怀襟怀也被酒意冲刷得豪迈无比。
接下来几大儒暂时苏长安是否天元境的疑虑埋在心里。
酒过三巡,兴致高涨,谈学论道之余,气氛竟意外地燃起了几分争锋意味。
——从最初的学术讨论,到诗词对弈,话题转瞬之间便化作了一场文坛“杀局”。
白敬之先是抚须笑道:“诸位皆是饱学之士,既然难得相聚,怎能少了风雅之趣?不如以诗言志,各抒胸怀?”
楚怀风豪气大笑:“此言甚是!今夜酒酣耳热,正该高谈阔论,吟风弄月!”
齐文渊虽一贯沉稳,但此刻目光也微微一亮,举杯轻摇:“诗酒文章,风骨所在。”
众人皆是当世一流的大儒,这等场合,自然无人甘愿落于人后。
“既如此,便由老夫抛砖引玉。”白敬之放下酒杯,朗声吟道:
“明月清风共酌,儒道圣贤长存。”
诗句虽短,却苍劲有力,映衬着院中皎洁月光,令人心神一震。
楚怀风一听,笑着拍桌:“好一个‘儒道浩气长存’!”随即毫不示弱,昂首而吟:
“青锋出鞘斩魍魉,圣贤正气镇八荒!”
此句一出,众人纷纷叫好。
——圣贤气护世,风骨如刀,这正是书院之人所推崇的风采!
江元封端起酒盏,目光深远,朗声接道:
“身虽入尘,心可化光,书卷万千镇浮世,文道百世照穹苍。”
他语气平缓,然意境深远,白敬之闻言,不禁微微颔首:“大长老果然不同凡响。”
苏长安原本只是悠然看戏,听着他们一个个文采飞扬,不急不躁地喝着自己的酒。
但酒已过量,他早已有些上头了。
——这让我们新晋“神仙”的心情,不可抑制地高涨起来。
明知道明天就要“跑路”的,可这一刻,仍觉胸怀广阔,襟怀洒脱,意气风发!
他放下酒杯,长身而起,衣袍翻动,抬眸望向夜空。
——此刻,繁星闪烁,天地辽远,月色如洗,酒意炽盛。
忽然间,一股狂放的豪情涌上心头。
于是,他狂笑笑一声,缓缓开口,朗声吟道:
为乾坤立心,为苍生立命,为圣道续绝学,为万界开太平!
轰——!
苏长安诗成瞬间,天地间仿佛有无形的巨手拨动了规则,整个夜空随之剧烈震荡!
狂风骤起,如奔雷掠地,裹挟着浩然正气,席卷整个文思阁!
院中烛火被吹得疯狂摇曳,火光扭曲成狰狞的形状,映照得院墙投下诡异斑驳的光影。
书院四方的古木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树枝弯折,枯叶漫天翻飞,仿佛有无形之力在搅动苍穹!
天空深处,雷霆炸裂!
原本皎洁的夜幕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搅动,大片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腾蔓延,如同神只的衣袖拂过天穹,将星辰尽数遮掩!
月华黯然,星河溃散,天穹深处,竟有一道璀璨雷光自云海之中缓缓浮现,宛若某种古老规则在苏醒!
文思阁四周,浩然正气与天地灵韵交织,竟然开始自然共鸣,涟漪般扩散开来,触及书院各处!
——整个书院,都在震动!
砰!
远方,藏书阁的一方古碑无声裂开,一缕缕浩然光辉自碑石缝隙中透出,似是在回应这一诗句。
崇文学院深处,数座石雕骤然震颤,仿佛受到天地威压,表面浮现淡淡的金光,雕刻上的圣贤刻字,竟隐隐绽放光辉!
而这一刻,书院之中,正在闭关的几位老儒,陡然睁开双眼,神色骇然,纷纷推门而出,遥望文思阁的方向!
“何人引天地共鸣?!”
“这是……大道之音?!”
浩浩荡荡的天地气机疯狂涌动,整个书院,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而文思阁内,几位大儒直接被这一幕镇住,连惊叹都来不及出口!
他们只是饮酒作诗而已……
可谁能想到,苏长安随口一吟,竟然直接把天地给吟“炸”了?!
——几位大儒,直接被震碎了心态。
大儒们的神色仿佛被硬生生凝固,震撼、骇然、无法置信……一瞬间,无数情绪在他们眼底翻腾。
白敬之的手指微颤,原本端稳的酒杯竟在一瞬间崩碎,酒水洒满衣袖,他却毫无察觉,整个人僵硬如石,盯着案几,嘴唇蠕动,却连一个音节都无法吐出。
楚怀风昂首阔论的气势直接崩碎,原本还意气风发地准备再吟一首,可此刻,他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僵立在原地,喉结滚动,张口欲言,却发现自己竟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元封双目微凝,指节微微泛白,衣袖轻颤,目光死死锁在苏长安身上,眼底情绪翻涌激烈,震撼、错愕、疑惑……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敬畏。
然而,真正的失态,来自于齐文渊。
这位书院掌院,从不曾有片刻动摇,哪怕书院遭逢变故,哪怕承圣玉璧腐朽,他都未曾显露过半分惊色。
可此刻,他的目光死死落在苏长安身上,瞳孔骤缩,甚至连端起酒杯的动作都停滞在半空,指尖发紧,青筋微绽,像是要捏碎什么。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整个人竟短暂地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像是被硬生生扯入某个无法预测的深渊!
那双从容无波的眼眸,此刻深处竟透出一丝剧烈的震荡,甚至隐隐浮现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整座文思阁,死寂一片!
——如果说方才的诗酒之兴还只是风雅交流,那么苏长安这一句,已经把在座所有人都直接拍在地上摩擦!
而最要命的是——
这诗,不仅仅是文采惊人,而是……境界太高!高到让所有人都怀疑人生!
为乾坤立心,为苍生立命,为圣道续绝学,为万界开太平!
这哪是什么普通的吟咏?!
——这简直是某种“天地道统”级别的宣言!
轰!!
雷光炸裂,震得众人心魂不宁!
片刻后,他眸色骤暗,缓缓闭上眼睛,似是要掩饰什么,可手中的酒杯,却还是猛地一震,酒液溅出,染湿了袖口。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眼,目光沉沉地落在苏长安身上,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此子,断不可走。”
这句话落下,整个院落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白敬之怔怔地看着自己沾满酒水的手,声音沙哑:“此诗之下……谁还敢作诗?”
楚怀风死死盯着桌案,狠狠灌下一口酒,结果直接呛得猛咳起来,最后竟是咬牙低吼:“我这一生所学,难道……真只是个笑话?”
江元封沉默,目光深邃,久久未言,像是看着某种超越时代的恐怖存在。
无寂也被触动,面泛潮红,胸膛起伏,静静看着这一幕,黑瞳深处波澜壮阔。
苏长安:???
他刚才只是喝高了,随口一吟,怎么就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完了,完了!又出风头了!
他一瞬间清醒,第一反应就是——跑路!
必须立刻跑路!
下一秒,苏长安脸色一变,脚步踉跄,扶着额头,做出一副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唔……不行了……喝多了……先回房……睡觉……”
说完,他连行礼都顾不上,直接“步伐虚浮”地往外冲!
白敬之低声呢喃:“他这一诗,已超凡入圣,恐怕圣人听了也要抚掌惊叹……”
江元封静静看着苏长安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难测。
而与此同时,苏长安已经闪身冲回房间,关门反栓,一个翻滚跳上床,顺手从床底拖出早就打包好的行李,拎起就跑!
“这地方,一秒都不能再待了!”
“什么名士,什么书院,什么破问道会,老子明天就回京城!”
“再待下去,恐怕连圣人都得来问我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
文思阁中,大儒们依旧沉浸在震撼之中,久久无法言语。
直到屋外的雷光渐散,夜风再度温润,天地重归寂静。
白敬之揉了揉眉心,叹息道:“你们别说了,让我静静……”
楚怀风苦笑道:“苏长安这一首诗,怕是要传颂千万年。”
齐文渊低低一笑,捋须道:“学院这次跟着沾光了~~我们也是。”
江元封目光深邃,缓缓开口:“你想要怎么留下他。”
众人皆默然。
——而此刻,
苏长安已经拖着行李,悄无声息地翻过后院围墙,踏上了跑路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