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那女孩抬头看着野狗，又看了看石兰。
野狗虽然曾经是一个杀手，但是他的外表，是相当具有迷惑性的，他现在穿着西装长裤，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脸上带着温柔的，公式化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社会精英。
所以她渐渐冷静下来了。
然后女孩那因为太过于恐惧而短路的大脑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正常运作。
女孩呆滞了一会儿，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正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的石兰。
石兰正踢着那怪物的尸体，接受了祝福的人类，即使死亡之后，也不会变成人类。
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昆虫死在那里了，蜥蜴一般翠绿的皮肤上面生长着恐怖的倒刺和结节。
“她是……石兰。”女孩叫了一声，“那个怪物是什么？”
女孩似乎有很多问题要问。
石兰背对着女孩撇撇嘴，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选错了职业，比如在这种时候，就很容易被认出来了。
野狗正打算说话，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石兰却已经说话了。
“你好了吗？好了就快点起来，我的耐心有限。”石兰冰冷冷地说，“我确实是石兰，怎么？你还打算在这个时候和我要个签名吗？至于这个怪物？”
她轻轻巧巧的笑了一下，“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女孩看着石兰的脸，虽然石兰的脸非常美，基本和电视上出现的那张脸相差无几，可是当她看到石兰脸上露出来得那个笑容的时候，她却全身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那表情就像是石兰也是一个怪物。
“不，不是……”女孩飞快地摇头，“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女孩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就连身上沾染的灰尘都来不及扑打，她说，“我现在应该离开了，石兰小姐，我很感谢您救了我，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石兰点点头。
“我家就在前面，不需要送我了。”女孩说完话以后，对着石兰鞠了一个躬，就转身跑开了。
她跑得很快，立刻就消失在石兰和野狗的眼前了。
石兰盯着女孩的背影，直到女孩消失在眼前，她才转过身冷冷地说，“走吧。”
野狗望着石兰的背影，最后轻轻呼出一口气，跟随着石兰向着车子走去。
“你已经引起注意了。”
野狗想了想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石兰脚步一顿，长发从肩头倾泻下来，遮住了她漂亮的脸，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只有一截露出来得脖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上面的人注意到你了。”野狗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你猎杀了怪物。”
“是吗？”石兰唇边泛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他们打算怎么对付我？关起来当做特殊的怪物研究吗？”
“他们希望你能尽可能猎杀更多的怪物。”野狗沉默半晌，用更低沉的口吻说。
石兰嗤笑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野狗，她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一双黑眼睛凝视着野狗，她问，“他们有什么条件？”
“你需要被监视。”野狗说。
“呵。”石兰发出一声冷笑转身离开，“周世颖什么时候会和我说？想必他会在这件事上赚取最大的利益吧。”
“周先生正在为您争取最大的利益。”野狗平静地说，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描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但是石兰却在这个时候猛然转身，明明前面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车子，可是石兰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转身快步向着野狗走去。
接着一把抓住野狗的衣领，在野狗发出疑问之前，已经抢先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野狗似乎没想到石兰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因为……”
石兰盯着野狗的双眼，最开始她的眼神中都是警惕，她似乎想要从野狗的眼神中找出算计之类的情绪，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于是，石兰的眼神变得相当疑惑，她说，“谢谢你告诉我，我不会受周世颖摆布的。”
石兰放开野狗继续说，“因为当他接受我的祝福，成为我的天使以后，那他的生命就落在了我的手上了。”
“接受祝福，就相当于签订契约。”石兰一边走向车子，一边说，“只要我想，我就可以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野狗怔住了。
过去的时候，他听过石兰用冷酷的，嘲讽的，轻蔑的语气说话，但是这是第一次他听到石兰用这种平淡的声音说话。
就像是在陈述事实，但里面蕴含的寓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如同红月亮教派接受祝福的那些怪物一样，周世颖的生命也捏在了石兰多了手里。
周世颖发病的过程，野狗都看在眼里。
无名的疼痛骤然而起，就算是看遍了医生，用尽了药物，却依然没有办法找到治疗的方法。
只能在无尽的剧痛中使用具有成瘾性的止痛剂。
而这一切是在遇到石兰后得到缓解。
缓解的代价是接受祝福得到力量，亦或者是沦为没有思想的怪物。
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只要是想要活下去的人，那么就必定会选择接受祝福。
可是如果接受祝福的话，那么就代表着自己的生命全部捏在了石兰的手里。
野狗盯着石兰的背影，过去的时候，之前他总是把石兰当做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是一个有头无脑，嚣张跋扈的人，可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石兰既然能够拥有这么特殊的力量，她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当野狗坐进车子里的时候，石兰已经靠在沙发上闭眼睛了。
当闭上双眼安静的躺在那里的时候，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脆弱，就像是某种易碎的玻璃娃娃，但是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却又有一种强悍的力量。
野狗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被迷住，完全是因为她身上有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气质。
石兰闭上双眼，她静静地感受着身上弥漫着的黑暗气息。
很微弱，但是存在。
就如同之前两次一样，当石兰杀死红月亮接受祝福的人的时候，她就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邪恶印记。
但很奇怪，这一次她没有太过于难受。
然后石兰想起了上一次她在梦中晕倒的事情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再在梦里遇见夜了
石兰觉得当时的夜一定从她的身体里面抽走了什么，但是让石兰觉得郁闷的就是，石兰到现在为止，也完全不清楚，夜到底从她的身体里面抽走了什么。
石兰闭上眼睛，她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不太安定的状态。
野狗默默的盯着石兰，就在那一瞬间，石兰走入了他的心里面。
石兰躺在床上，不过这一次她没有睡多久，就再一次被吵醒了。
石兰抓起自己的手机，当她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的时候，就瞬间清醒了过来。
“卡俄斯，出什么事情了？”石兰叫出了她的名字。
当她听到卡俄斯那边粗重的喘息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现在卡俄斯之所以会打电话给她，大概是因为他现在已经坚持不住了。
于是，石兰立刻就从床上跳起来，她立刻穿上外套，没有继续追问现在卡俄斯现在在哪里，因为凭借她对卡俄斯的感应，她可以找到卡俄斯。
“卡俄斯，你现在状况怎么样？”石兰开车冲出大楼。
这是石兰第一次这么着急，因为过去的时候，即使是周世颖，她也没有这么着急过。
石兰和周世颖，以及还有卡俄斯都有一种隐秘的联系，这种隐秘的联系，可以让石兰确定他们的位置在哪里，以及他们现在处在什么状态之中。
现在石兰可以确认卡俄斯的状态非常的糟糕。
如果石兰不尽快赶过去的话，那么卡俄斯可能会变成怪物。
变成一个毫无自我意识的怪物。
石兰是不愿意这样的。
“卡俄斯，坚持住！”石兰叫了一声，然后躲开了一辆正从岔道里冲出来的车子。
当然，石兰之所以这么关心他却完全不是处于爱他之类的原因，或者是关心之类的事情。
而是她需要下属。
眼看着真神的手下越来越多，但是她这边却只有自己，勉强算是一个周世颖。
但是让周世颖去杀怪物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且卡俄斯看起来是一个聪明人，他不够循规蹈矩，又足够大胆，所以石兰觉得如果能够把卡俄斯收入麾下，以后很多事情都可以让卡俄斯去做了。
所以，无论如何，姜兰都不希望卡俄斯就这么死掉。
石兰把车子停在卡俄斯的楼下，立刻冲上了别墅。
她按了门铃，可是却没有人回应。
于是，石兰看了看四周，当她发现四周没有人的时候，她握紧了拳头，接下来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拳头已经打破了防盗门。
石兰顾不上当那门打破之后发出来的巨响，反正这里是卡俄斯的房子，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么也是卡俄斯负责。
石兰冲进了房间，按照心里的指引来到了楼上的一个房间。
事实上，当石兰推开房门之前，她没有想到卡俄斯竟然会在这样的一个房间里面。
这房间大概只有五平方米那么大，里面没有窗户，没有装饰物，没有家具，没有任何东西，除了光秃秃的白色墙面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卡俄斯就趴在地上，他看上去已经失去意识了，身体正在无意识的抽搐着，而让石兰觉得最为惊讶的就是他的头部长出了一只红色的弯曲的角。
“完了。”
当石兰到那只角的时候，已经想到可能卡俄斯已经撑不过去疼痛，变成怪物了。
但是，既然现在卡俄斯还没有完全变成怪物的话，那么就还有机会。
于是，石兰拿出了信仰权杖，她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卡俄斯的右手。
当他们两个人的手相触碰的时候，卡俄斯那无意识的抽搐就在那一瞬间立刻就停止了。
当石兰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的唇边立刻就泛起了一抹微笑，而这一点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看来只要还没有完全堕落为怪物，那么就有机会把他拉回来。石兰默默地想。
然后石兰闭上双眼，一只手抓着信仰权杖，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卡俄斯的手，她默默地念着咒语，那些古老的、怪异的，却又神圣的咒语，再一次从她的嘴巴里吟唱出来。
其实就连石兰都不明白这咒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当想要这么做得时候，那些咒语就骤然出现在她的大脑中，而她也在那一瞬间就可以吟唱出来。
随着石兰咒语的吟唱，卡俄斯身体的怪物化，就在那个时候停止了，他的全身围绕着神圣的光芒。
信仰权杖顶端的绿宝石散发着温柔的光芒，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卡俄斯是一个对疼痛感觉不是那么强烈的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对疼痛感觉迟钝。
虽然有时候这种痛感迟钝会给他带来麻烦，比如偶尔受重伤的话，可能会因发现不及时，对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但是更多时候，他很喜欢自己对痛感迟钝这一点，因为他在战斗的时候，不会因为受伤后，就因为疼痛分心。
他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强烈的疼痛。
一开始他很疑惑，因为他对疼痛不那么敏感，后来他才发现，石兰所说的疼痛并不是作用于身体的，而是作用于灵魂的。
来自灵魂的剧烈的痛苦，几乎要把他吞噬。
即使石兰曾经警告过他，如果不忍耐疼痛的话，那么就会变成可怕的怪物。
一开始他对警告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当疼痛发作越来越频繁，并且越来越剧烈的时候，卡俄斯后悔了。
他甚至退缩了。
他过去从来没有如此痛苦过，但是成为怪物的恐惧一直紧紧抓着他的心脏。
可是今天，当疼痛再一次袭来的时候，他忍耐不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怪物了。
那种释放、解脱的感觉灌满他全身，只要屈服，他就不会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