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检查结果时的心情，就如同去取期待已久的快递一般，这种感受或许只有秀一自己能懂。
在旁人看来，这想法或许有些奇怪，但至少秀一一直如此。
[别这么紧张。不对，为什么每次查看结果时心率都会上升？]
“不激动吗？”
[要是我开始激动，那才真的奇怪呢。]
“啊，也是，你这铁疙瘩。”
秀一一边不停地摇头，一边轻轻敲着鼠标。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还摇头晃脑的样子虽然有些怪异，但幸运的是，现在内科病房里已经没有人会对秀一的这些举动感到奇怪了。
大家顶多就觉得这是院长儿子又在搞什么奇特行为而已。
因此，秀一得以毫无干扰地打开检查结果窗口。
“谷草转氨酶\/谷丙转氨酶（ASt\/ALt，肝脏指标）升高了。”
[50\/57，虽然不算非常高，但也不能忽视。]
实际上，这样的数值在普通的脂肪肝患者中也可能出现。
如果没有其他症状，本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现在绝对不行，因为患者正在发烧，这很可能就是病因。
仲景将用红色标注的数值整理到了数据中。
“不是传染病吗……”
数据录入这种事反正有仲景会处理，所以秀一决定先略过。
“嗯？”
但他不可能一直保持冷静。
“都是阴性？”
[乙肝、丙肝、甲肝都是阴性。pcR检测结果也是…… 这是呼吸道感染病毒检测吧？]
“嗯，也是阴性。”
[艾滋病和梅毒检测也呈阴性。]
也就是说，常见的传染病检测结果都是阴性。
这意味着细菌感染的可能性增加了，但现在就看血液培养检测结果还为时过早。
毕竟距离送检才过去不到一天。
这个时候如果检测出什么，与其说是患者血液中原本就有的，不如说是检测过程中受到污染导致的。
“可能不是感染引起的？”
要是以前的秀一，面对这样的结果，要么会惊慌失措，要么就只能干等着。
如果还是那个青涩的时期，肯定会这样。
但现在的秀一，已经不再青涩，他拥有了真正的实力。
[你在怀疑什么？]
因此，仲景没有一味地冷嘲热讽，而是先提出了问题。
这也是因为它知道，秀一偶尔会有惊人的发现。
“会不会是狼疮？患者的年龄、不明原因的发烧都符合…… 虽然没有淤青……”
[嗯…… 也没有蝴蝶斑。虽然有怀疑的价值，但要确定的话太冒险了，可能性比较小。]
“那……”
[我们先把重点放在阳性数据上，而不是阴性数据。]
“什么意思？”
[肝脏指标不是升高了吗？]
“嗯。”
[但目前还是无法确定发烧的原因…… 所以还是拍个ct看看吧。]
“ct啊。”
可能有人会质疑，又不是癌症，为什么要做ct来诊断感染性疾病？
但实际上，在临床实践中，很少有检查能像ct一样有助于鉴别感染性疾病。
特别是使用造影剂时，炎症部位会出现造影增强现象。
问题在于如何说服患者，幸运的是，这里是太华医院，不是私人诊所。
“所以…… 需要做个ct检查。正好有一位预约患者爽约了，您现在就可以去做。”
“啊…… 有必要…… 做这个吗？”
“是的。”
“没有危险吗？”
ct本身并没有什么危险，虽然过度暴露可能会受到辐射，但至少单次检查是安全的。
但造影剂就不同了，虽然发生致命副作用的概率极低，但确实存在因造影剂导致死亡的案例。
“大概每10万人中有1到3人会出现致命的副作用。您之前做过相关检查吗？如果之前没问题，这次应该也没问题。”
“没有，这是第一次。”
“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是非常罕见的副作用。而且太华医院的急诊医疗团队24小时待命，即使出现副作用也能立即处理。”
此外，秀一还补充说患者年轻，基础疾病少，发生致命并发症的可能性较低。
患者也不想一直被不明原因的发烧折磨，所以不需要更多的劝说，只是稍微表达了一点不满。
“我看…… 其他患者都有教授来看诊，而我只有您…… 昨天在门诊看到的就是您，您是住院医师吗？”
这并不是无端的抱怨，而是非常合理的不满。
在大学附属医院住院，自然希望由教授来诊治，为什么只派住院医师来呢？
而且这也不是患者自己想要的，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啊…… 我会向上级汇报的。这一点您不用担心。”
“那…… 好的，我知道了。”
于是，秀一暗自决定，如果ct检查也找不到线索，就去找教授，然后点了点头。
就在秀一把患者送走后，智尚出现了，他看起来疲惫不堪，像是一夜没睡，被电话折腾得够呛。
“呃…… 呃？患者不在吗？”
“送去做ct了，发烧原因还不清楚。”
“啊…… ct？肺部吗？”
“不，是腹部和会阴部。因为患者是女性，以防万一。”
“啊…… 不过你也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我又不是神仙，看一眼就能知道？得做检查才能确定。”
“话是这么说……”
智尚虽然点了点头，但脸上并没有完全信服的表情。
这也难怪，过去两年里，关于秀一的神奇事迹太多了。
据说他能找到教授都找不到的病因，在急诊室一眼就能让患者苏醒，甚至还能让植物人睁开眼睛等等。
这些事情太不可思议，让人难以相信。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可能在想一些不靠谱的事情。]
“所以说，你为什么一直转眼睛？”
[以前秀一也这样。]
“啊…… 那是因为你……”
[难道？]
“难道什么。”
[智尚也有和我一样的东西吗？]
“啊…… 不，不可能。”
秀一曾经计算过像仲景这样的人工智能被移植的可能性。
尤其是在人工智能运行过程中突然崩溃，然后植入大脑却没有死亡，反而成功移植的可能性，这简直就是奇迹。
这种事情在同一时代发生两次？
与其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有神明显灵更现实。
“呃…… 影像结果已经出来了？”
就在秀一走神的时候，正如他所说，患者的影像结果开始陆续传来。
似乎预约的患者不止一个爽约了，最近其他医院疯狂跟进，患者数量确实减少了，不过这是医院管理层，比如李贤忠需要担心的事情，对于现在需要诊治患者的秀一来说，这是好事。
“嗯…… 我不太确定哪里有问题。”
智尚在秀一面前，似乎觉得自己无知也没关系，一直这么说着。
“不，等一下。这里，这里有点奇怪。”
秀一早就超越了住院医师的水平，对于智尚来说幸运的是，正因为如此，从秀一打开影像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再关注智尚，只是专注于影像。
[嗯…… 淋巴结肿大了？]
“不只是肿大，还有造影增强。”
淋巴结肿大且造影增强，这意味着淋巴结由于某种原因处于活跃状态，即使不太懂医学的人听了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秀一皱着眉头，整理了目前为止所了解到的患者信息：年轻女性、服用止痛消炎药无效的不明原因发烧、肺部正常…… 全血细胞减少症。
[还有淋巴结肿大。]
“该死，是白血病吗？”
白血病啊，只是发烧来看病，结果却被诊断出这种严重的疾病，实在是太沉重了。
虽然近年来随着多种抗癌药物的研发，治愈率有所提高，但对于患者个人来说，这仍然是个悲剧。
而且秀一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很好地向患者传达这个噩耗，毕竟到目前为止，与同龄人中的内科医生相比，他经历的死亡病例要少得多。
[目前来看，白血病的可能性很大。没有证据怀疑是感染性疾病，但有很多迹象表明可能是白血病。]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全血细胞减少症的症状也不是很明显？”
[嗯…… 确实有道理。但如果要断言不是白血病，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需要证据，这句话太对了，以至于秀一都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所以，秀一没有陷入无谓的争论，而是决定集中精力寻找证据。
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一次病历，但谁知道会不会有遗漏呢？
就像棋手复盘时才能提高实力一样，内科医生在回顾病历时也可能会发现之前忽略的地方。
“刚才说血压下降了，对吧？”
[是的，92\/57。]
“确实下降了很多。那心率呢？加快了吗？”
[正在查询。]
看来仲景之前只想着看影像，血压数据只是输入了，并没有进行分析，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所以秀一并没有太在意。
但过了一会儿，看到仲景表情有些奇怪，秀一不禁有些担心。
“怎么了？”
[心率是…… 58。]
“嗯？昨天是多少？”
[入院时是84次。反而变慢了。]
“血压下降了，心率却变慢了？这有点奇怪吧？”
实际上，这可能是一个很容易被忽视的问题，大多数住院医师可能都不会多想。
但秀一正如他多次所说，早已超越了住院医师的水平，在某些方面，甚至连教授都难以企及。
[正在搜索可能导致感染性疾病中出现相对心动过缓的疾病。]
而且秀一有仲景，它不会仅仅停留在觉得奇怪的层面，而是能将其转化为数据进行分析。
“这小子……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默地转鼠标？”
虽然秀一的大脑正在进行激烈的诊断过程，但从外表看，他就像在玩一样。
当然，智尚并没有去拍秀一的肩膀或者做其他干扰他的行为。
“呃？申…… 教授？”
“我听说了，说你没通知上级就自己看患者？”
智尚不仅不敢打扰秀一，而且申贤突然出现，他带着几个被批评了的住院医师。
“呃…… 那个……”
智尚知道自己错了，吓得不敢动弹。
然而，申贤却出乎智尚意料地笑了。
“没关系。我一看就知道你在和秀一一起讨论患者情况，那就没事了。”
“呃……”
这样就行了吗？
秀一和他一样都是住院医师啊。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秀一并没有生气，而且也没有理由对申贤说什么。
于是，他只是跟着申贤的目光看向自己。
[基于秀一的大脑进行搜索需要时间，请理解。]
“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要提醒我？”
[出于无法解释的原因，这样做运算能力会提高12%。]
“疯子。”
[啊，查询结果出来了。]
“是什么？”
[哦。]
“别光哼哼，快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