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
不再过度按压后，血压很快恢复了，不再慌张的胸外科主任用电锯完全锯开了胸骨，熟练的费洛和住院医师立刻将胸骨向左右撑开，以便主任能清楚地看到心脏，“嗯。”
至少从外表看，应该没有大问题，但现在眼前呈现的心脏并非如此，主动脉根部异常扩张，是因为内壁融化导致外形改变。
“这……”
费洛甚至发出了惊叹，真的，再晚一点，主动脉就可能破裂导致死亡，自然而然地，他的目光转向了做出这个判断的秀一，‘疯了。’
[实际看起来就是这样。]
看到这一幕的秀一眼睛也瞪大了，虽然一直通过超声检查，但亲眼看到还是不同，‘真的差点就死了。’
[现在还不能放心，这不是个简单的手术。]
‘确实，是这样。’
没有外科医生能保证每次手术都成功，这是只有漫画或小说里才会有的故事，客观地说，眼前的胸外科主任当然是优秀的外科医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一定能成功完成这个手术，所以。
“呼，机器准备好了吗？”
“好了，主任。”
“连接。”
“好。”
主任当然紧张，其他人的脸上也充满了紧张感，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病人稍有不慎就可能死亡。
“没问题吗？”
麻醉科医生也跟着紧张起来，手术似乎进行得很顺利，实际上也过去了不少时间，但还只是开始，然而已经有两次生命体征大幅波动，或者差点波动的情况，作为麻醉科医生，如果不紧张才奇怪。
“目前……心律和血压趋势还不错。”
但秀一的眼神很冷静，他对手术并不熟悉，甚至完全不理解胸外科主任的手部动作意味着什么，只是大致能察觉到这些动作会如何影响生命体征。
[预计会出血。]
‘出血量多少？’
[根据情况，估计在100毫升到200毫升之间。]
‘那就用输液量来补充。’
[这样比较好。]
这得益于仲景的预测系统，[这次事件导致的准确出血量约为142毫升，建议使用300毫升的输液袋。]
仲景甚至能确认实际出血量，[渗血速度估计为每分钟3毫升左右，目前输入的液体和输血足以覆盖。]
还大致估计了渗血量，‘准确率是多少？’
[82%左右。]
‘那么……’
[不能完全相信，但可以作为判断依据。]
‘知道了。’
当然，由于秀一的视力、视野以及手术部位本身的限制，很难说百分之百准确。
“哇……血压很稳定。”
但仅这一点，暂时维持病人的生命体征还是可以的，“因为体外循环机在运行。”
“不，即便如此……这样做……”
麻醉科医生不停地交替看着秀一不停转动的眼睛和手，仿佛在通过观察手术部位实时更新病人的全身状况，‘这可能吗？’
他也是接受过麻醉科训练、学到很多东西的人，这里不是小医院，而是泰华医院麻醉科，手术越困难，负责麻醉的科室就越难，他以为自己看着那些成功的主任学到了很多，但从来没见过像这样控制生命体征的人。
[现在要开始了，从现在起会更波动，最好用药。]
‘用什么药？’
[因为正在使用体外循环机，对心脏起作用的药可能没什么意义。]
‘好的，那么……’
[推荐使用收缩剂。]
仲景不仅算出了药物种类，还精确计算了剂量，秀一向麻醉科医生询问确认后，指示注射，他觉得比起只听仲景的话，还是听听一直在现场的人的意见比较好。
“啊……那个……把药剂量再减少一点，现在输入的镇静剂剂量也减少一点怎么样？毕竟病人处于败血症休克状态，负担太重了。”
“哦，这样更好。”
“好，那就这么做。”
这确实是更好的判断，仲景和秀一在控制生命体征方面固然能力出众，但在麻醉状态下，情况有些不同。
[哦……通过减少镇静剂来提高血压……]
‘这方法有点像走钢丝，我都没想到。’
[现在手术深度很深，反正已经用了止痛药，病人不会醒来，手术也在进行。]
‘嗯，很聪明。’
[麻醉也很有趣。]
‘但我可没打算学麻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虽然一起进了手术室，实际上也有帮助，但内科真的是一门庞大的学科，此时也在不断变得更庞大，光是学习这一门学科就已经让人应接不暇了，[不行吗？]
仲景似乎不同意，但‘我是内科医生，不是麻醉科医生……’
秀一的决心非常坚定，[知道了，好吧。]
所以仲景没有再勉强秀一，实际上，即使不这样，也没有时间和精力了，“现在……置换瓣膜。”
因为手术正逐渐变得更复杂、更危险，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手术技巧都依次顺利完成了，但即便如此，胸外科主任也不敢放松紧张的神经。
“现在输了几袋血？”
“8袋。”
麻醉科医生刚说完，就已经输了太多的血，再加上体外循环机也在运行，先不说风险问题，这样下去病人生命可能会有危险，在任何时候，大量出血和输血的情况下，都必须注意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唉……”
“30分钟前的血液检查没问题。”
在恐惧即将袭来的瞬间，秀一开口了，在惊讶的胸外科主任转头的时候，他继续说道。
“在重症监护室已经有输血记录，而且已经处于败血症状态，肾脏功能也有点不稳定，所以我们一直在跟踪，目前还没问题，暂时不用担心。”
“嗯，嗯。”
胸外科主任勉强说出了做得好这句话，‘哎呀，被感动了吧？被李贤忠的儿子？’
如此细心照顾病人的人并不常见，实际上，主治医生跟进手术室本身就是令人感动的事情，而且还一刻不停地关注病人状况，最近见过这样的人吗？
‘不，还是不行，讨厌。’
但他是李贤忠的儿子，至少和现在主任年龄相仿的胸外科主任，不可能喜欢李贤忠，不，不可能喜欢与李贤忠有关的一切，‘那张幻灯片还历历在目。’
虽然现在还在开研讨会，但曾经有一次，在不像现在这么激烈、和谐的胸外科与心脏内科研讨会上，当时刚五十岁左右的李贤忠拿着幻灯片来发表，几个年长的主任差点被气晕过去，谁能想到在胸外科医生拿着刀奔跑的画面后面，合成自己的脸，罗宾汉射箭先击中治疗这个靶子的画面，要是在内科内部的研讨会上用了也就罢了，这个该死的家伙在和胸外科一起的发表会上用了这个。
“主任，暂时把生命体征交给我们，作为主治医生，我会全心全意协助麻醉科老师。”
秀一也听说过这件事，当然不是通过李贤忠，而是通过申贤，[他是个疯子，李贤忠。]
‘就是因为太热血了才这样。’
[又不是二十多岁，也不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吧？]
‘嗯……现在比那时好多了。’
[不管怎样，做得很好，为了更快获取目前正在开发的诊断辅助人工智能的数据，需要胸外科的协助。]
当然，秀一对主任做得好并不是因为觉得抱歉，只是需要而已，需要主任的协助，毕竟心脏不稳定的胸外科重症监护室的数据肯定更有戏剧性，如果用这些数据训练辅助人工智能，开发时间可能会缩短近一半，‘知道了，知道了，我在笑呢，我做得好，就这样。’
[做得非常好，让人起鸡皮疙瘩，真的。]
‘别调侃我。’
[不，是真心话，我的分析系统都把秀一现在的表情分析为百分之百的善意。]
仲景真的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用这种表达来形容对人工智能的心情可能有点奇怪，但又能怎样呢？实际就是这样，秀一的表现太完美了。
“哦，好……那，那就好。”
连仲景的分析系统都无法察觉的真诚，主任怎么可能不被打动呢，‘这家伙人还不错……他怎么生出这样的儿子？’
甚至心里都这么想了，是因为高兴和安心才这样吗？
突然，手术开始迅速进行，“实验室检查没问题，生命体征也没问题，不用担心。”
“好。”
秀一在手术过程中不时地特意汇报，这些汇报的时机非常巧妙，对主任帮助很大，比如在某个重要部位切开或者即将缝合之前说没问题，‘这孩子很讨人喜欢？’
因此，主任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手术时间里就被秀一彻底打动了，“主任。”
“哦，说吧。”
于是秀一和主任聊得更久了，但这是个失误，“不管怎样，手术很难，直接回内科重症监护室管理会很困难，需要主任继续帮忙，但这也很难……”
“哦，确实，对。”
“所以科室还是留在内科，但病房转到胸外科重症监护室怎么样？主任您觉得呢？”
“好，好，就这么做，会经常见到你的。”
“好的，主任，会经常向您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