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刺客、侍卫、士兵
第四十九章：明争暗斗
九转过身，看向荒与芜二姐妹。再待回首，却发现光君已然从此方【意识】中离身。
九挥挥手，【朦胧】于【意识】中无根而生，浮荡着弥散，淹没一切。
审讯室外。
“哥……”光君拉住了九，瞥了眼审讯室内的荒与芜，“这还是在考验我们，对吧。”
“……”九与光君四目相对，将手搭在光君肩膀上，脸上浅浅的小酒窝里荡漾着灿烂而又令人感到丝缕森寒的笑意，“是啊。”
九揉了揉光君的大耳朵。
【想说什么就说吧，傻弟弟。】
—
光君闭上眼睛，拨弄着手腕上的无心铃铛。
【荒和芜奉命执行“扰乱”的任务，而我们，我们俩，执行“保卫”的任务。】
—
【嗯。】
九偏过头，与荒和芜对视。
—
【任务的核心是“试练”——上位者对于自己培养势力的“试练”。如果这位Alex真的有那么重要，来劫持的人根本不会是我们能与之抗衡的。】
光君食指与大拇指捏住无心铃铛，睁开眼睛。
【这个Alex大概是什么傀儡替身之类东西。真正的Alex早已在他应该在的地方。守护方，扰乱方，都只是借题发挥罢了。】
—
【跟她们打完？】
九仍是与荒芜姐妹对视。
—
【打完之后确信了。】
光君身形闪现，坐在荒与芜的对面。光君的余光中，九坐在自己右侧思考着什么。
…
“你们要劫持的人不在这。无非是派你们来的人对你我的试探。”光君开门见山道。
“……”荒与芜前者目光锁死在光君身上，后者半垂着脑袋，笑亦非笑。
“你们不傻的话，也能明白。这么重要的人轮不到我和他来护送。”光君右手大拇指指了指九，“同理，也轮不到你们来劫持。”
荒与芜仍是沉默。
光君起身，轻轻拍了拍九的肩膀，身形闪现。
医务室。
“我……怎么说呢……”小k用手胯不断整理着刘海，“就……好比睡觉的时候……你做了个梦……但是等你醒来之后，渐渐发现这个梦成为了现实，……而，而且……”
小k偏过脑袋对着胳膊肘剧烈地咳嗽。
“而且，当你发现这好像就是真实的时候，它便成了我的一段【记忆】。”小k十指交叉，小拇指抵着桌面。
“这所有的感觉都是你恢复清醒之后才意识到的，没错吧。”九抬起脑袋，晃了晃耷拉着的大耳朵。
【这样的方式……我在利用相反的在欺骗自己……欺骗自己有些回忆，只是一场梦……那小君是不是也……】
九瞄了眼一旁的光君。
【这样娴熟的欺骗方式，绝不是荒与芜能做得到的。有人在提前帮助她们在与我们的对抗中取得优势。哥哥刚才在思考什么……】
光君偏过脑袋，瞥见九在瞄自己。
“小k，不必自责。我给出的判定结果没有让你承担相应的责任。”文因将判定报告发送出去，“责任肯定是始作俑者来承担。你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她们会怎样？”光君坐在大厅入口处，看着街上淌动的人流，“这一天居然也没人来这里报案……这戏演得不够真实啊。”
“其实这里就是看守所，不负责治安管理。”九看着光君将大尾巴蜷在身旁，掌心轻轻揉弄着，而后坐在光君的另一侧，胳膊搭在光君肩上，“荒和芜啊……估计会被收为拓定司【污点干员】。”
“嗯……”光君盯着自己被rua到炸毛的大尾巴。
“【污点干员】，顾名思义……”九知道自己的弟弟是一只有小脾气的【狐仙】，“就是被拓定司的人以污点要挟，收为执行【未曾发生的任务】的【干员】。换言之，就是要么接受审判，要么乖乖听话服从。当然了，拓定司的人会给出令她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光君双手抓着自己的大尾巴，“从一片黑暗被扔到另一片黑暗。”
“并不是谁都能拥有那一分至关重要的【运气】的。”九揉了揉光君的大耳朵。
“是啊。”光君胡乱地rua着自己的大尾巴，“如果我们俩选择在黑暗里黑化，那我们大概也会被人不断地拎起来，不断地从一片黑暗扔到另一片黑暗中。”
“傻弟弟。”九轻轻揉着光君毛茸茸的脑袋。
“我们真的很幸运啊，我们的挣扎得到了【回应】。”光君任由九揉着自己的脑袋，“不。那其实并不算【回应】。”
“而是不断挣扎的【回声】。”九捏了捏光君软乎乎的脸颊，清冽一笑。
“无论如何，我们没有放弃挣扎。”光君轻微咳嗽着。
“所以啊，无言的挣扎换来了呐喊般的【回声】。”九起身，站在光君身旁，“所以啊，这是我们应得的。”
“对了，早上小君感觉到【双子感应】中的第三个人不会是……”九甩了甩大尾巴。
“嗯哼。”光君点了点头。
“真是师父啊……”九揉了揉太阳穴，“又涮我们，我们是什么火锅里的牛羊肉肉片吗……
“我看应该是师父碗里的涮肉。不过师父好像给过我们一些暗示。”光君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二选一聊聊。”
“小君先选吧。”九用手胯撑着下巴。
“我选文因姐。”光君狡黠一笑，“这个Alex铁定是假的。而假扮Alex的多半是我们的坏蛋师父。”
“哥哥和师父都是坏蛋，那小君是什么‘蛋’？”九坏笑道。
“我？”光君打了个响指，而后比了个爆炸的手势，故意用肩膀装了下九的肩膀，“‘炸弹’。”
休息室外。
“咚咚。”光君轻轻叩了两下门，等了几息后却无回应，而后伸出手贴在门上感受着。又是数息，光君的小虎牙咬了咬嘴唇，朝着监禁室走去。
监禁室外。
九站在门外，盯着伪装的【墙体】愣了愣神。
【空的】
九转过头看向朝自己疾步走来的光君。
“唔，看来他们去忙了。”光君打了个哈欠，“挺好的，忙点挺好。”
“走，再去会会荒和芜。”九抓住光君的胳膊，身形在监禁室门前消散的同时，亦在审讯室内显现。
“【污点干员】。你们应该能猜到你们的未来。”光君手指摸了摸嘴唇，“派你们来的人根本就没有给你们留有失败的余地吧。”
“自生自灭，自求多福。”九轻轻笑出了声，“这应该就是你们那位跟你们说的吧。任务失败的后果。”
“呵。”芜抬起被束缚的双臂，放在桌面上，“那您二位是准备大发慈悲，像佛祖一样劝我们成佛？”
“佛祖？我很喜欢一句话—‘众生度化了佛祖。’”光君起身在站在桌旁。
“那你们是打算度化佛祖的同时，度化一下我们？”荒双脚翘到桌面上，身体向后仰，背靠着墙壁，双手搭在腿上。
九撇撇嘴，椅子化作星火消散，荒瞬息间摔倒在地上。
芜“噌”地站起来将荒拉了起来。
“不会坐就站着。你们没资格在这装。”九瞥了眼一旁嘴角微扬的光君。
“是啊，九执事大人。”芜撑着桌子，身体前倾，“您和您弟弟能在这装大尾巴狼，木曦真的是功不可没。”
“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我们不一样，我们才会遇到不一样的人。”光君抱着双臂，一脸玩味的笑意，“你们杀死那个男人之后的所作所为，那是你们自愿的选择吧。自愿选择黑化的人，怎么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谁给你们的勇气？是你们的自卑吗？”
“你们就两个选择，一个跟我们交易，一个是成为【污点干员】。”九盯着荒与芜，“芜，成为【污点干员】和当那个男人的玩具没多大区别。你当初愿意为了妹妹牺牲自己，现在要因为自己的固执，再把自己的妹妹送上那样的道路吗？”
“你知不知道你和那个男人没什么区别。”荒的声音从牙缝里往外迸溅。
“不知道。”光君开启了【藏】的记录功能。
“有够蠢的。”荒冷哼着抿着嘴，“你们录个影像，能具有什么什么效力？”
双子相视一笑，不语。
芜注视着双子的笑，不由一寒。
【双子录影像并不是作为“证据”，而是作为“威胁”。审判员对于这样的影像不会在意，但是自己上面的人会在意所谓的“忠诚”。其他的组织也同样在意这样所谓的“忠诚”。双子在意的从来不是自己能提供什么，而是限制，束缚，乃至完全的控制。】
“败军之将，任人宰割。”九洞察了芜的思想。
“你们举报谁不重要，重点是，你们必须要举报一个人。”光君盯着手腕上的铃铛，“我们要的，就是要让你们失信。被俘虏的【干员】，除了保持沉默，其他的一切都会被视为逾矩。”
【他俩的作风真的跟木曦很像。】
寒暑站在审讯室外，看着审讯室内发生的一切，知道里面的四个人全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存在。
【他们的探查工具居然还是我那时候用的老版……木曦你还是这么喜欢“锻炼”……】
“所以，你们的上司是谁？”九公式化地发出审问。
“……”荒瞪着双子，而后看向自己的姐姐。
“夜火组织的……”芜甩了甩头发，让头发显得十分杂乱。
“姐姐……”
“夜火组织的木曦。”芜嘴角一扬，目光斩过双子。
【咬木曦，很有胆量啊。】
寒暑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的木曦先生是不会给这个世界中留下“痕迹”的。只有当这个世界迫切需要他的时候，才会唤醒被淹没的“记忆”。对于除了跟核有关，以及“再造者”之外的人，不会主动保留有关木曦的“记忆”。】
寒暑靠着审讯室对过的墙滑坐而下。
【换言之，绝大多数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木曦这个人的存在。他们只知道，有一位领导者，一位…的领导者。】
“所以，木曦就是那个改造你们的人。”九递给荒与芜一份确认表。
芜看向荒，笑了笑，在确认表上附上了自己的灵火印记，而后将确认表推给了九。
“你也要。”光君拿起确认表，放在荒面前。
…
“田忌赛马。”木曦将一枚存储芯片放在桌上，“以你认为没多大用的卒子来试探双子……姜羽，你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攘外必先安内的道路。”
“领导阶层无法统一，那就去一存一。”姜羽拿过存储芯片，读取解密，映射出报告。
—
边境政府已成立，由墨清为首的内阁进行管理。
地下城的惊变行动密文已破译，刺杀启蛰的刺客被捕，并连带捕获地下城中接应刺客的潜伏者。
……
—
姜羽没有看完报告，随手关闭了映射。
“荒和芜擅长利用【灵境】突袭，而你把她们送来试探双子……”木曦点点头，“那按照我们的约定，帕诺兰森在干什么我不直接干涉。”
“那我谢谢你。”姜羽仿佛面瘫般说道。
“无论如何，我们的终极目标都是对抗【核的创造】—【再造者】，可你却在利用这些东西来安内。”木曦挥了挥手，“不仅仅是利用，甚至是创造。”
“木曦，你应该清楚，我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姜羽拿起酒杯，用杯底轻轻碰了碰木曦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忘了，自从她不在了，你就不喝酒了。”
“是啊，戒了。”木曦用手指弹了弹杯壁，“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戒酒？吃断头饭之前？”
“我们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领导夜火。”姜羽转着手中的杯子，“你这么确定活下来的人是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木曦晃了晃手指，“当你需要借助【再造者】来与我对抗的时候，你已经输了。”
木曦起身将面前的酒杯推给姜羽。
“孤家寡人的感觉，好受吗？离离子抗命，树藏白闻阳奉阴违。只有帕诺兰森那傻孩子认准了你。”木曦慢慢悠悠地说着，“教他学会控制【嗜血】，不然你就真的成了光杆司令了。”
“多谢。”姜羽起身送客。
…
“我们得去见木曦一趟。”树藏盯着全息屏幕，咬着嘴唇，“哘朝衢开始行动了。”
“她在姜羽的控制下。”白闻同样盯着全息屏幕上移动的影像，开启了3d地图，“你既然这么在乎她，不如一开始就和木曦保持友好。”
“……”
“当初烟里妹妹也这么劝你，你不听，现在人家都不见你。”白闻颇有点欠揍地说道，“救哘朝衢最好的方法需要牺牲点面子……不对，其实假意跟姜羽合作才是最烂的选择。啧啧，树藏，你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说完了吗？”树藏瞥了眼白闻。
“说完了，所以你要跟我打一架吗？”白闻双臂抱胸，身体倾斜，肩膀顶着墙壁。
“不是现在。”树藏唤醒了木曦留给他的灵火道具，尝试着联系木曦。
…
“师兄？”双子从审讯室里出来，看到了坐在墙角处的寒暑。
光君上前伸出手把寒暑拉了起来。
九朝寒暑点了点头。
“上次的事，我的锅。”寒暑拍了拍光君的肩膀。
“别跟我道歉诶，师兄。”光君嘿嘿一笑，假装没听出寒暑的言外之意，“我没啥事，你跟我哥道歉吧。”
“……”寒暑用力眨了眨眼睛。
【不是，小君这家伙故意的吧……】
“……”寒暑深吸口气，“抱歉，九。”
“嗯。”九点了点头。
“所以师兄来找我们就是来专程道歉的？”光君继续装傻，拆寒暑的台。
“额……”寒暑抿着嘴笑了笑，“我跟着你们这么久，你们居然没有察觉？”
“您可是我和小君的师兄啊，要是能被师弟识破，那真挺乐的。”九不痛不痒地调侃着寒暑。
“我们确实没觉察到。”光君没有再拆寒暑的台，还替寒暑缓解了尴尬。
寒暑喘了口气，揉了揉光君的大耳朵。
“所以……”九双手抱胸，拖腔道，“所以师兄是来……”
“帕诺兰森也一直跟着你们。”寒暑仍是揉着光君的大耳朵，“我追着他找到了你们。”
“所以我们的【探查飞虫】是师兄……”光君给了寒暑一拳，“师兄你rua够了没。”
“你们的【探查飞虫】版本太低了，还是我那时候用的，各方面性能已经跟不上了，而且相应的反制器也被研制了出来。”寒暑收回了手，跟着双子一起走向休息室，“你们应该遇到过你们的【探查飞虫】被识破的情况。如果识破的人再用一些手段，甚至可以黑进你们的控制器，实现对你俩的反向监视。”
“那就不用了。”九耸耸肩，“多谢。”
“还有，我想给你们介绍一个朋友。”寒暑看向双子，等着双子的反应。
“不必了。”
“谁哦？”
九和光君的回答让寒暑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
“那就麻烦师兄介绍一下那位吧。”九深呼吸，微微点头。
“小天，洛斯。”寒暑脱口而出，“额……不对，全名乌暝，原来是驱邪避恶的代表洛斯。但是……”
“但是后来因为某种类似于【诅咒】的东西，变得会带来【灾厄】，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好的东西。”光君替寒暑说完了后半句话，“没猜错，对吧。”
“是……”
“老套的剧情呢。”九看着光君给寒暑倒了杯柚子绿茶，“【落之核】的腐蚀。”
“话说，师兄作为【使者】居然看不出来？”光君喝了口牛奶，笑道。
“师兄不喜欢【核】。”九一语道破，“不喜欢三核。”
“……”寒暑没有说什么。
“没事。师兄不想用就不用吧。”光君甩了甩大尾巴，“师兄会想明白的，否则是不会成为【使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