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雾霭殷墟...
若唯有些无力。
她伸手试图拨开云雾，只留下缥缈吹散虚影。
又是一个月夜。
男人仍旧坐在木桌边倚靠着独酌。
玉带雕纹映醉衣，公子风流步踏雪。
与现在的莫湛玉同样的面容...似乎多了些傲气与不羁。
玉制的酒杯倒在桌上，洒出了一些酿香。
他似乎有些醉了，用手肘撑住桌角，垂下头，掌心撑住额间。
垂睫静闭，落银缀丝。
若唯缓缓飘到莫湛玉面前。
同样的位置，她坐在他面前。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等待他抬头的那一刻。
男人似乎有些疲乏，抬眼，看向夜中珠光，皎月印着他的眸子。
他看不见她。
她知道。
她也有些累了，想伸手触碰那酒杯，可只握到一片虚无缥缈。
她碰不到。
她抬起眼眸，顺着莫湛玉的视线，转过身去，看着那皎月。
她想看看，两千年前，莫湛玉眼里的肆意。
月华如涟，皎洁照人。
似孤舟泛波于寒江之上。
凄清寂寥，映天地间一片悲凉。
啊...原来是这样。
她感叹他眼里的憧憬夜色。
回过神，垂下头，挥开了云雾，感觉到自己的虚影正在消散。
她抬起头。
啊...时间到了。
她该回去了...
她也学着莫湛玉的样子，手肘撑住桌角，但不同于莫湛玉抬掌扶住额间。
她抬手，撑住自己的下巴。
晃动着红眸，平静得寻着莫湛玉的眸子看去。
他在看哪里？
什么！？
莫湛玉的眼瞳锁住了若唯的眸子。
他看见她了？！
什么？
不可能...
她的眼不敢挪开分毫，直到她看清了他眼里印着她...
红瞳映碧玉深愿。
眼前的莫湛玉也学着她的样子，撑起下巴。
银丝遮了些他的眼眸，他长睫低垂，看着身前的女孩。
若唯惊嘘的神情...
感受到自己的身形越来越淡...
她要走了...
莫湛玉看着她，眼里有些悲凉。
准备启唇...喃喃着。
男人的嘴唇悠悠开合着...
若唯震惊在原地。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闭嘴...
别说话...
闭嘴...
男人的薄唇开合着...
“小唯...
...别走...”
悲寂的声音，呼唤着若唯，莫湛玉伸出手试图抓住眼前缥缈的女孩虚影。
若唯喃喃着...
不要...不要...
闭嘴...
“闭嘴！”
.......
若唯再次回神。
睁开眼睛，垂头看着身下，腰间已经被莫湛玉大掌揽住。
她似乎要摔倒了。
再次抬眼。
泷晏仍旧坐在石桌旁，举着镜子。
“诶呦，这镜子还真坏了？咋没反应？”
泷晏举着拂尘来回煽动，有些气恼。
剧烈的晃着手中的镜子。
一把普通的手持铜镜...
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若唯感受到身后莫湛玉独有的檀香，他剧烈的心跳声从身后传来。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抬眼侧身看去，转过身调整姿势，攀附在莫湛玉胸口。
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
莫湛玉垂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语。
他的嘴没有动，他没有说话。
可空中传来声音。
“为师可以说话了吗？”
是莫湛玉的神力唤声。
刚才她嘴里喊着闭嘴。
莫湛玉误会以为是让他闭嘴。
若唯瞬间，小脸通红，愧疚的埋头进他胸膛，回手环住他腰间。
“可以了可以了...”
毫无底气的声音，细细传来。
莫湛玉抬眼，看向桌边把玩着镜子的泷晏。
“是他推的你？”
莫湛玉有些疑惑，若唯刚才差点摔倒。
他方才与医坊外人谈论完事情，回来寻她，一回来就看到她站在亭间石阶，将要一头要栽倒在地。
还算回来的及时，将她扶住。
泷晏被污蔑，随之开始大喊着。
“话不能乱说啊！这是你徒儿腿脚不利索自己摔倒的，跟我这个老人家可没半点关系！”
踩一捧一。
泷晏害怕莫湛玉又一巴掌把他拍飞。
他可是来邀功的。
若唯抬起头，小声的在莫湛玉身下说话。
“自己摔的...”
她解释着，仿佛刚才脑子里出现的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两千年前的莫湛玉...
“嗯...不舒服吗？”
莫湛玉低下头，轻声哄着她。
若唯刚准备开口，谁知身旁的泷晏招着手开始大喊。
“湛玉啊，你赶紧的，要不是两百年前我救了你这丫头，哪有你现在抱她的份。你俩差不多得了，赶紧给我补上个几百年功力。”
莫湛玉听罢有些疑虑，他并不知此事。
他大掌轻轻拍伏若唯肩膀，示意她坐下。
莫湛玉广袖掀过长袍，玉袍坠落，顺势坐于泷晏对面。
若唯坐在他们两个中间。
圆盘石桌一分为三。
莫湛玉抬手，银光浮动缠绕在泷晏周身。
泷晏没说谎，莫湛玉感受到泷晏周身仙力散尽，仙骨几乎碎裂。
莫湛玉垂眼看向身旁的少女。
“是他救的？”是他救了你？
泷晏见状，发现莫湛玉居然不信自己。
“那一日我可是和净寻仙尊一起救的这丫头，可把我气坏了，谁知道把我害成这样。”
若唯努力回忆着那一日。
神情有些异样。
莫湛玉愣住，他不想让她回忆起那一日痛苦。
“小唯...无妨...”
莫湛玉抬起大掌，直指泷晏周身。
银光乍现，泷晏周身缥缈起银丝雾气。
重塑仙骨，仙身重铸，返老还童。
泷晏的样貌开始变化。
老人的白须和白发慢慢变成深色，直至墨色张扬，胡须渐渐掉落，周身气场大变，腰背渐渐挺直，矫健身姿，手持浮尘，越来越轻盈。眼眸伶俐，逍遥洒脱，年少有成非君子。
是泷晏年轻时的样子。
白须老者拂尘轻，银芒耀里换华年。
若唯视线凝固在泷晏身上，看的有些呆愣，想起了镜中两千年前年轻的泷晏和莫湛玉对月酒酌豪饮。
谁知莫湛玉突然停手，看向身旁的红眸乌发女孩。
“小唯...看为师。”不许看别人。
若唯一个激灵，视线瞬间转移至莫湛玉身上。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她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好奇这个变戏法...
“哈哈！看你老爷子我容光焕发，你这丫头片子还不得被我迷了去。想当年我可是...”
泷晏声音也大变，如同加冠少成。
他得了便宜，开始嘲讽起若唯。
莫湛玉听罢，一声嗔怪的警告之声传来，皱了皱眉头，眼眸凌厉直戳泷晏。
泷晏瞬间闭嘴。
有些尴尬的捂住嘴巴。
见好就收...见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