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玉面阑珊，银龙震慑。
山林中滚滚尘土，高大的男人浮在空中，俯视着林中鬼魅。
银发男人抬手，巨大的气浪喷涌而出，鬼魅瞬间被斩灭。
烟雾缭绕化无形。
林中无情，恍惚间看见一人影。
一身着褴褛破败的中年男子跪在地上。
周身尘土飞扬，是神力的临压。
“神尊...对不起...姑娘...都是我的错...姑娘为了我....”
祸汐痛苦的跪在地上，不断的磕下一个又一个响头。
鲜血染上了他的额头，他的头颅磕破，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
他要用自己的命偿还。
善良的女孩，用自己的命换他活下去。
她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他早该在十年前的献祭中死去。
十年前，他自己从深渊中爬出。
他真的爬出来了吗？
可他的身体出来了。
他的心呢，他的愚昧无知呢？
十年后，再一次被北疆子民送至那高坛。
他放弃了。
他真的放弃了。
他累了。
可女孩骑着白马从远处奔来。
白光乍现。
女孩的眉目里之坚毅和愧疚。
他看见了将他从深渊里救出的手。
他活了下去。
用她的命换来的不是吗？
....
银光坠落至祸汐面前。
高大的男人身形摇摆不定，缓缓落下。
莫湛玉抬掌，广袖漂浮，直指祸汐眉间。
祸汐磕得翻出鲜血和颅骨的额间被瞬间治愈。
祸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不明白。
都是他的错。
“神尊...对不起...姑娘...她。”
祸汐嘶吼着心中的愧疚之心几乎将他吞没。
眼前的银发男人抬掌。
结界张开。
世界瞬间安静。
林中萧瑟之声菡萏戛然而止。
所有的一切仿若静止。
祸汐感受到自己被无形的手扶起。
没有神压，没有痛苦。
他颤抖着起身。
弯着腰仿若哀求神明的怜悯。
一心求死。
一命换一命。
眼前高大的男人周身发出阵阵银光。
一切都是那样的无声。
男人没有张嘴。
可祸汐听到了。
栩栩传来莫湛玉低沉空洞的声音。
......
祸汐。
你的命...是她换来的。
你要替她活下去。
莫要自怨自艾。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
祸汐跪倒在地，再次抬眼，已不见男人踪影。
世界的时间又重新运作起来。
祸汐周身衣物已然整洁干净。
身体不再沉重。
所有的伤痛都被治愈。
...
祸汐被他治好了。
可他呢？
.......
三十年。
祸汐仙身并未完全，后只得凡体。
祸汐后入凡尘，北疆覆灭。
祸汐隐姓埋名，为一豆腐当倌。
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在家人的陪伴中去世。
古稀之年岁月停滞。
寿终正寝。
将这一生过得幸福美满。
寥寥人生浮沉几何，不过粗茶淡饭一碗羹。
他这一生，沧海桑田，岁月缱绻，安贫乐道。
是若唯给的。
......
高山之上，雪月之夜。
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恸。
祸汐的墓碑前。
他的子嗣已然为他上供。
纸烟迷了眼。
远处传来声响。
银光化形，一高大男人的轮廓隐隐约约出现。
银丝缀华，白衣萧瑟。
鲜血沾上了他。
风中尘土。
风雪交加，倾泄在莫湛玉的衣襟之上。
男人身形跌跌撞撞，几乎要倒在墓前。
鬼魅的魔气侵染了他。
无声无息。
再也无力支撑。
男人倒靠在碑前。
抬手幻化。
提起狼毫，拿起信纸。
写下。
小唯。
祸汐过得很好。
不用担心。
......
不过多时。
醉生梦死。
白衣男子倒在雪地里，被风雪掩埋。
也盖过了墓碑。
.......
两百年后。
皆沂殿。
高大的男人在庭院里徘徊。
寻找着女孩的身影。
男人有些慌乱的步伐，快步踱着。
“小唯？”
莫湛玉抬掌，正准备运功感受啼血戒位置。
“师尊！”救我！
远处传来女孩的细声呼唤求助。
听到女孩的声音，男人下意识的有些安下心来，抬眼寻找着她的身影。
？
在哪？
谁知女孩爬上了柚子树，有些颤颤巍巍蹲在树梢之上，手中还拿着两个大柚子。
若唯的长发落在树枝上，沾上了檀气，她的脚趾死死地扣住树枝，双肘靠在树枝之上，保持着平衡，怪异的姿势让她看起来有些可笑，耳根红红的，应该是有些羞涩。
莫湛玉走至树下，背过手仰头看着蜷缩在树枝上的若唯。
还真是个小猴妖？
“小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莫湛玉轻笑着，调侃她。
若唯愣住，手中拿着两个大柚子。
这是要她把柚子丢了自己爬下来？
柚子皮那么厚应该不会摔坏吧？
“...”
若唯迟疑的思考声，眼睛滴溜滴溜转着。
好吧，她决定把柚子丢下去，解放双手，然后爬下去。
谁知她刚准备把手中负重丢出。
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将她笼罩，他浮在空中，脚踩神力。
莫湛玉笑着，张开臂弯，示意若唯进他怀中，准备将她抱下。
“但是为师可以。”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可他可以。
小唯。
和柚子。
他都要。
女孩见状直接痴呆住，男人温柔的笑容让她驻足。眼里印着她痴迷的面容。
但若唯偏开头去。
直接把柚子狠狠丢进莫湛玉怀中。
男人胸膛被砸，闷哼一声，慌乱的接住女孩丢来的两个大柚子。
若唯见他收好。
她转身抓住树枝就跳下，稳稳落地，落叶被她的靴子震开飘起。
莫湛玉见状飞落至她面前。
有些疑惑。
谁知若唯转过身，将他手中柚子偷出。
她耸耸肩膀，有些得意的表情。
“鱼和熊掌可以兼得。”
小伎俩。
心中嗤笑。
若唯满意的背过身。
莫湛玉追寻着她的背影。
他走在她身后，轻轻弯下身子。
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嗯...小唯真厉害。”
男人独有的气息扑在若唯耳后，她整个人呆在原地不动，仿若被冻住一般。
男人快步走向她侧边，将她手中柚子夺走。
？
两人一前一后的在廊道中走的。
一白一黑，一高一矮。
若唯有些气恼，追在莫湛玉身后，想将柚子夺回。
那是她辛辛苦苦的成果。
可背过身的男人突然抬手，往她怀中塞去什么。
若唯快步跟上，慌乱的抬手接住。
......
什么东西？
啊？
是莫湛玉剥好的果肉。
果肉饱满，粒粒玉润，絮白皮被剥得干干净净。
啊...这个细腻的男人...
若唯一口咬下。
“好酸...”
谁知男人身形突然顿住，若唯一头撞在他背上。
“酸？”男人有些疑惑的声音。
莫湛玉转过身，大掌轻轻拂过若唯的头，长指轻轻顺着她被撞乱的碎发。
有些不甘心。
大掌玉指交叠，将她手中果肉撕下一块。
塞进口中。
？
小没良心的。
“胡闹。”
若唯笑着，恶作剧成功。
叶绿柚黄秋风起，佳果满枝芳气绕。